第四十四章 真假
自称怜悯、谦虚、宽容，这似乎是有些自恋的样子。而且，和仇恨、嫉妒、狂妄之类的词汇，也不能单纯的都是情感吧？其中有些词汇，听来更像是“性格”。
可是，风观出来的这些话，却没人在这个时候有心情去追究他的语法和形容问题了，而是一个个的，都被他这话的内容所惊。
悠然再次在心底无力的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如果他的都是真的的话。
……那可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了啊！封印人最坏的情感和最坏的记忆？她的“最坏”似乎也是相当糟糕的。一有不慎，弄出一个灭世者来，也是很有可能的。
守护骑士们也纷纷对望：真的假的？
随即，不少人把目光给投向了布雷菲尔，如果这个家伙醒来，大概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只有伦纳德和任和两个，目光始终不离风观。
——如果风观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么他的演技，就不只是大师级，而是神级了。
他现在满是痛苦绝望。也是，一个.只剩下了性格中悲悯宽容那一部分的人，一个对自己的过去充满了忏悔之情，和无比的合作想要弥补之前的问题的家伙，想到自己未来会变成一个没有任何美德，一心灭世的人……
会有这样的表现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也真是很让人同情的事。
便是不同情，对他们来，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就是.杀死了这个风观，他们也不可能阻止他转生啊？现在活着还是个好人，一转生，就又是一个灭世狂徒，他们该怎么处置这位才好？
倒是设想他的一切都是假话，那还更好办些。
看了风观一会儿，任和和伦纳德对望一眼，颇有默.契的，都把表面上对风观的注意给隐藏起来了，他们都想看看，这位会不会有趁机对悠然动手的打算。如果会……搞不好这还是一件谢天谢地的事情呢！
但风观却是显得失魂落魄，居然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以后就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连看悠然一眼的打算都没有。伦纳德无奈，只得调拨几个守护骑士跟上去了。剩下的人，则一起发呆，一时无人话。
就在所有人都.为这事觉得头痛的时候，薇薇安先叫了出来，“布雷菲尔动了！”
悠然本来没想到让布雷菲尔来解惑，还茫然的看着风观的背影呢。被这么一，便连忙回头一看，但布雷菲尔没有任何动静。
可是，薇薇安的眼神，应该不会出错。
悠然揉了揉额头，“除了伦纳德留下，其他人都先出去吧。哥哥麻烦你也先出去。”
她是不放心所以把布雷菲尔留在了身边照看，但是布雷菲尔要是醒过来，看到身边这么多人，不发飙才怪。虽风观的，那光芒似乎把性格和记忆中不好的一部分都封印了，但布雷菲尔昏迷了这么久，谁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一别的什么事情？而且，风观的是真是假，也还不能判断呢。更不要……傲慢和自恋，算是需要被封印的部分么？这个也同样不知道啊！
守护骑士们都被风观弄得有些头晕，很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悠然的命令也无法不遵守，只得一个个无奈的出去了。任和更是若有所思的，在出门后，就直接折身去找他们的父母了。
虽悠然看的时候，布雷菲尔没有动，但他确实是很快就要醒来的样子。在悠然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的眉头皱了皱，五官几乎拧到了一起。
这样生动的表情，让悠然想到了雷尔。
布雷菲尔……他总是傲慢的、高高在上的，虽然是她的守护骑士，但很少显出高傲漠然之外的，其他表情。
她的心中一动，不知道该不该期待一下，但她现在无心去思考这些了——分辨自己哪方面的情绪占了上风。布雷菲尔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第一眼看到了悠然，露出了真切的喜悦之情，脸上的表情也松了开来，露出了笑意。
他坐起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随即给自己捏肩膀捶背的，抱怨道，“怎么睡得这么辛苦啊！”
悠然看了看他下的临时拼接的木床，有些不好意思。
“雷尔还是布雷菲尔？”伦纳德站在一边，直接插口问道。
人形巨龙眨了眨眼，“布雷菲尔。”他。
悠然不知道该是失望还是什么。而伦纳德想的则是别的——如果那东西真的把属于布雷菲尔的傲慢之类的称不上多好，但其实也称不上太糟的性格给封印了的话……那么那个风观倒是得都是实话？他从自己的储物空间中把那个古怪的器具——应该是法器——拿了出来，看了看，正想对悠然话，这器具就被布雷菲尔一把抢了过去。
“就是这个东西啊？真是有趣。居然想对我的记忆和感情动手脚，可是费了我老大的劲。”一边，他一边折腾起那铁灰色的东西来，大有拆开来看个究竟的意思。
而悠然却和伦纳德面面相觑了——布雷菲尔这是什么意思啊？
看来变了不少，但从他的话来看，那法术却终究没有影响到他？还是其实影响到了，但他自己不自知？看他的话，也不像是布雷菲尔的逻辑性啊……
这时候，折腾着那铁灰色东西的布雷菲尔神情却渐渐的严肃起来，属于“雷尔”的神情，不过是惊鸿一现，很快就从他的脸上消失了。随即，他难得的露出了一丝苦笑，按着额头晃了下脑袋，“真是的，还是被影响到了一，不过这也没有关系吧。”
悠然只觉得自己被极端复杂的感情击中了，千思万绪涌上心头，最终只是叹息了一声，再不出话来。
还是伦纳德镇定，问道，“布雷菲尔？可以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这东西确实是封印记忆的。”布雷菲尔恢复了他的条理，指着自己手上的东西道，“不过似乎还没有完善的样子。我觉得那个法术击中我以后，有像没头苍蝇那样的乱窜，寻找一个……嗯，寻找一个引子的样子。还好这样，这给了我缓冲时间。你们知道，我对记忆和灵魂这种东西本来就挺有研究的……”
他银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难明的色彩，“在乱窜以后，它开始试图封印我的部分记忆，比较糟糕的那些。可惜，这方面我也是专家，比起这种没有人操控的东西来……”他顿了一顿，继续道，“感情部分，本来就只留下了前几年醒来以后，形成的那些感情，没有真正负面的东西。不过争斗了一番……便没什么问题了。”
争斗了一番以后，原本属于雷尔的感情，短暂的占据了上风成为了主体吧？
悠然知道被布雷菲尔隐瞒的部分，在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的替他给补上了。
“引子……吗？”伦纳德却是皱起了眉头，思索起来，“这么来，那个大鹏的话，想来倒是有几分可信的了。”他朝悠然行了一礼，“那么殿下，我先去看看风观和另一个人的情况了。”
想想到底有些不放心，便又对布雷菲尔道，“布雷菲尔，你研究这东西也就罢了，只是心一，别不心发动了这东西。”
布雷菲尔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这东西，是你去追那人的时候，那攻击者落下来的？”
伦纳德头。
“哦……”布雷菲尔长长的哦了一声，古怪的笑道，“我看你拿出来就觉得这味道和我挡的那道光束一模一样。特意把这东西落下，这是阳谋啊！”
伦纳德默然。他当然知道布雷菲尔这是什么意思，而这句话，他无从反驳。确实是阳谋没错。他们并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剥离部分的记忆和感情，当然也不敢轻易尝试。可是，弄懂了其中的原理之后，能不用在悠然身上么？更重要的是，悠然和卡兰不别的，记忆方面已经难以分割，他们难道能同这法器现在做的一样，封印悠然的部分记忆不成？
只有一部分记忆的悠然，那还是悠然么？
他苦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但他这么一走，却是把留下来的悠然尴尬得不行。这一天，战争进行时她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偏偏战争结束了，倒是让她的心情好一阵子的大起大落，连自己都不出什么滋味来。
眼见着布雷菲尔径自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衫，看来要坐下来好好研究的样子，她立刻就想溜走。毕竟，从他昏迷到刚才，她的脑袋里面都始终转着——醒过来的布雷菲尔会是什么样子的好？这样的念头，想到布雷菲尔的敏锐，她实在是心虚得很。
一时间，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布雷菲尔居然没有对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衣物——其实这应该是他的鳞片所化——大喊大叫这一有多么的不寻常。
“我去看看爸爸在做什么。”抛下这一句，她转身就往门外走，不待布雷菲尔些什么，她就已经把门外的潘莎和琳恩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