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新月在云穿梭,月光明灭,庐州城外的海慧寺万籁俱寂,只有孤灯独明,木鱼声声。 =.≈≠1≥Z≥W≈.≤
静安尼姑在跪坐在佛像前,敲打木鱼念着经,而她的心,却在为自己流亡的夫君默默祈祷。多年的恩爱,如同掠影,在脑海深深的浮现。
当年自己贵为义父的千金小姐,义父为了拉拢手下的将领,将自己嫁给了名十夫长。
那十夫长相貌堂堂,表人才,颇有《诗经*伯兮》的气概,“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每每想起自己的夫君,静安便能想起这段诗经,而自己的夫君,也确实是义父的左膀右臂,常常充当义父的先锋。
夫君因挖义父的墙角而被义父关押,是她,将热馒头踹在怀,冒着被杀头的危险而给他送饭,胸膛敏感的部位差点被热馒头烫烂。
想到这里,静安尼姑还感觉自己的胸膛隐隐作疼,而这痛苦,却是美好的。夫君那威武的胸膛,仿佛就浮现在眼前,她嘴角不由得漏出抹笑意。
自从夫君跟郝仁结下梁子,自己就彻底告别千金小姐的生活,颠沛流离,担惊受怕,歙州被郝仁攻占,夫君不知所踪,自己和孩子却做了郝仁的俘虏。
郝仁很仁慈,念及义父的情面,没有杀自己和孩子,不过郝仁也很残忍,把孩子从自己的身边夺走,自己的儿子成了郝仁的义子,而自己,却成了尼姑静安。
静安尼姑想的心绪烦乱,木鱼戛然而止,心道:“夫君,你是死了吗?不死,为何这许久没有你的消息?佛陀保佑,让我在有生之年,哪怕再见他面,便死了也心甘啊!”
“什么人?”静安忽然感觉门外有人,冷喝声,已经去怀将暗藏的匕摸了出来,回头看时,个黑影已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那人,身黑衣,满脸浓疮,有些驼背,披散着头,分像人九分像鬼。
静安未曾出家时,也曾经是舞刀弄枪的千金小姐,杀人连眼皮都不会眨下,而这个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却忍不住的惶恐,身体本能的后退,打落了木鱼,惊落了手的念珠,连握着手的匕也颤抖起来。
静安的眼睛瞪的很大,死死的盯着来人的脸,见那人眼角落下两行浑浊的泪水,知道鬼不会哭,来人相貌虽然丑陋,却并无恶意,才壮着胆子,又怕惊动‘照顾’自己的女兵,压低声音道:“你是谁?”
那人嗓子沙哑,声音异常的低沉,艰难的从嗓子挤出几个声音:“夫人,是我啊!”
夫人?
静安不敢确定,来人还是自己相貌堂堂、声如洪钟的夫君吗?若不是?义妹郭惠儿劝自己改嫁自己都未从,自己只有任丈夫,不是他还能是谁?
“夫君,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静安惊叹,却没有表现出丝的亲近和喜悦。
“呵呵!”鬼影出两声阴森可怖的笑声,仿佛鬼泣般,道:“若非如此,又怎能骗得过郝贼十三!此地不宜久留,夫人,快随我走!”说罢,便伸手去拉静安的手腕。
静安本能的抽回自己的胳膊,让那鬼影抓了个空,摇头道:“走?往哪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目之所及,哪里不是郝十三的地盘,我们又能逃到哪去呢?难道在跟你流亡天涯,担惊受怕,过饥顿饱顿的日子吗?”
“郝贼十三自毁长城,杀掉了郭天叙,我已经派汤和去联结郭天叙的旧部,那些也曾经是我昔日的部将,要不了多久,这天下就要翻个,这天下便是我的,我当万民之主,夫人便做万人之母!”鬼影狂妄道。
静安此时已经确定眼前的就是他思念的夫君,可是夫君已经变得如此的丑陋,已经不在是自己当年高大威武的夫君,面对这样的夫君,夜里定会做噩梦。
“不,你不是我的夫君!你不是……我不能跟你走……”静安的眼神黯淡下去,喃喃自语道。
“当年夫人为了不让我饿死,偷偷的给我送饭,这样的恩德,难道你都忘记了吗?”鬼影不甘心道。
“不,你斗不过郝十三,这个时候拉我走,是让我陪你同送死。”静安道。
“郝十三待你们宽厚,是因为我还没死,倘若我死了,估计你们这清净的日子也就到头了!夫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鬼影焦急道。
“你快走吧!去做你的皇帝美梦吧,我是没有那个福气,做你的国母了!”静安无奈道。
“哼哼!”鬼影绝望的仰天长啸,气急败坏道:“郝贼十三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汤,你和标儿都如此待我?既然我带不走的,我只能将他毁灭!”
说罢,鬼影已经打落了静安的匕,牢牢的扼住静安的脖子!
“你定是被魔鬼蒙住了眼睛,你定是疯了!”静安的脸涨的通红,从牙缝挤出来几个字,双手却不停的挠抓着朱重的胸膛,留下血红的痕迹,双大脚,却将房间里的东西踢的乱响。
“碰!”门被脚踹来,两队森严的女兵夺门而入,火把将房间照的通明,正是郝仁派在海慧寺负责静安、杨氏安全的女兵。
“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何必为难个出家人呢!”海慧寺的方丈也闻讯赶来。
鬼影似乎已经预知自己的末日到了。
为了不值得的人,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不但让自己插翅难逃,恐怕还要连累衷心跟随自己的汤和、四养子的生命。
鬼影绝望的松开手,屁股瘫软在地,却扬天大笑:“老天佑贼不佑我,为甚么?为什么?老天,我/操/你……”肮脏龌蹉的话语还没有骂出来,早被凶悍的女兵刀柄打在脖颈上,骂声戛然而止,那个‘妈’字终于没有落下来。
几个女兵并赶来的尼姑,赶紧将静安搀扶住,掐人,撸前胸,总算将静安尼姑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
静安长长的舒了口气,双目紧闭,汹涌的泪水却从双眼流了出来,她心满满的都是恨。
恨天,恨地,恨义父,更恨自己瞎了双眼,所托非人。
人人都想嫁乘龙快婿,殊不知,贫贱夫妻百事哀,骑白马的不定是王子,还很有可能是唐僧。
“他是陛下想要的人,把他送给陛下吧!”静安喃喃的念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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