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些失望,又有些释然。
失望的是,原本以为会有别的方法,释然的是,好在这几天并没有用错方法。
他头,将那包药拿过来包起来。
“快去拿呀,”华医师朝门口的冷香道,“等在这里做什么?”
“不用了。”江阔开口道,“这些药没有问题。”
“什么?”
“不用拿走了,没有问题。”
江阔罢这话,拿着那包药就出去了,高冷的感觉和刚刚那模样判若两人。
“这……”
华医师一时适应不过来,指着江阔这了半天,直到他一转眼消失在视线里,那竖起的食指忽然变成巴掌,随即转过身来,变单掌为双掌,与早等在身后的双掌无比默契地击在一起。
“啪!”
“华爷爷,你这个演戏技术真是十分了得啊!”冷香笑嘻嘻地。
“那是,”华医师一反稳重敦厚的老者形象,摸了摸胡子,“你们这两个不都这么厉害,做老师的我会差吗?”
“那是那是。”冷香连连头。
这时忽听得床上传来一声低低的、像是啜泣的声音。
二人凑上前去,床上的人却翻了个身,背朝着外面。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了然。
华医师清清嗓子道:“哎,也不知道我不在,我的那个医馆变成什么样子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去吧去吧。我下次来看你华爷爷。”冷香。
“就你嘴甜!”
华医师着就从门里走出来,还心的关上了门。
冷香这才在床边坐下来,伸手去推床上的人。手还没碰到,寒玉忽然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扑在她怀里。
冷香将她拉开看,看到满脸的泪水,冷香自是知道为什么,没有问她,只是将她拉进怀里一下下的轻拍安慰她。
“没事的。没事的,乖,啊……”
“姐姐。我们不要骗他了好不好?”
“……”
“姐姐,我们告诉他真相吧,我去劝他吃药,好不好?我不忍心看他这么难过……他竟然。他竟然……我无法想象他卑微的跪在别人面前苦苦哀求的样子。姐姐……我心好疼……我们不要再骗他了好不好?”
姐姐不话,沉默了许久,道:“你有把握吗?”
她愣了一下,眼泪连连不断地流,却一句话也不出来。
“这药是调理性的,一天更进一步,后面的以前面为铺垫,只有连续用。效果才会越来越好,如果忽然停药的话。不仅前功尽弃,可能还会有停药反应。”
她彻底停止了哭泣,呆呆地坐在床上。
良久的沉默。
“我没有把握。”她终于无力地道出这个事实。
虽然她亲身感受到了他的关怀,亲耳听到了他对她的真心……可是以他的性格,恐怕等到面对她的时候又是另一副模样……更别她还接二连三的欺骗他。
冷香自然也明白妹妹的顾虑,安慰道:“再忍忍吧,玉儿,你如果要让他好,那就要忍耐些。一切都会好的,等到过了九九八十一天,他的头发会变黑,脸上的疤痕会褪去……他就不会对自己和别人那么抵触了,你难道不想看到吗?”
“我想看到。”寒玉急急地解释道。
“就是嘛,”冷想笑笑,“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糟,再忍忍,知道吗?”
姐姐笑起来的样子特别慈祥,寒玉的时候曾经特别反感用手摸她的头,可如今被姐姐宠溺地摸着头发,不仅不反感,反觉得很享受。
她窝进姐姐的怀里,变啼为笑,享受姐姐这迟来的姐妹之情,姐姐一下下摸她的头和发,道:“真是个孩,一下子哭一下字笑。”
她听了这话,嘻嘻地笑了笑,就好像自己真的还是一个很很的孩子。
她其实远远还没有长大,之所以表现得那么成熟,是因为实在没有一个可以放心撒娇的地方,这几天来因为有姐姐宠着,好像整个人都了好几岁。
“姐姐,”她忽然开口道,“你要是到时候他不原谅我,不要我了,怎么办啊?”
“怎么会,”姐姐安慰她,“他对你这么好,以后有他照顾你,姐姐就放心了。到时候姐姐可以把你安心的嫁了。”
她却心里不安,又道:“要是呢?我做错了很多事,要是他真的不要我了怎么办?”
姐姐拍拍她的背,道:“不会的。”
“要是呢要是呢?”她抬起担忧的大眼睛看着姐姐,执着地接着问。
姐姐摸了摸她的脸,笑起来,半假半真地道:“你放心吧,要是他真的不要你了——姐姐是李氏天下得三公主,你姐夫是李氏天下独一无二的王爷,就是逼也要逼他娶你。”
“不要。”她一把捂住姐姐的嘴,道:“我不要姐姐逼他,我不想逼他,我要他开心。要是他真的真的不要我了,真的不要我了……”
她到这里脸色忽然黯淡下来,好像事情真的发生了,“要是他不要我了,那就算了……”
“恩?”姐姐挑眉严肃地看着她,好像在:你不记得自己跟我过什么了?
她心虚地看姐姐一眼,委屈又怯懦地低声继续道:“我偷偷的跟着他就好……”
姐姐被她的样子搞得笑起来,她捏了捏寒玉的脸,道:“好吧,就听你的,姐姐不逼他,不过你要记得一直缠着他。”
缠着……
这个真是……
她吐了吐舌,不再话了。
姐姐把她拉开,又问道:“怎么样,这几天天天吃糖,要不要我给你换个口味?”
寒玉一听这个果然皱了皱眉,不过还是摇摇头道:“不用了,可以的。”
冷香当然看到了她的表情,忍着笑道:“那好,正好我们玉儿这么瘦,多吃糖可以长胖……”
“姐姐……”寒玉嗔道,“你就喜欢恶作剧……”
冷香笑得更欢快了,好像颇以此为骄傲。
两姐妹在床上胡闹了一会,忽然有丫鬟在门外唤了一句:“公主。”
冷香闻言,正色道:“好了,他来了,赶紧睡觉。”
寒玉连忙躺下来,冷香帮她把被子拉好,坐在床边照顾她。
九九八十一天,很快便过去了,大不了她就假装是真的才大病初愈,等到过一些年,他真的原谅她了,他们心无芥蒂了,她在慢慢地告诉他,这样大概会好一。
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可这世上的事情并不是件件如意,纸永远是包不住火的。
江阔因为吃了华医师给的“定心丸”,暂时不再像以前那么焦急了,每天都按时按量地喂她服药,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等着她醒来,没有再出现什么反常。
立冬已过,接着便是雪,算起来八十一天似乎已经过去了一半,他的满头白发已经变为灰黑,脸上的伤疤也渐渐平坦下来,倘若他稍稍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就会发现其实比以前好了许多,甚至内力也恢复了两成,可他这些天以来一颗心扑在寒玉身上,竟是一也没有去管自己。
雪一过便是大雪了,这天天气很冷,窗子外的风刮的呜呜的响,午后一过,天空开始飘飘洒洒的下起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
床上的人被盖了好几层被子,压得她都喘不过气来了。
江阔似乎也感到了,他坐起身帮她把最上面的被子取了,摸了摸她的额头,是热的,再摸摸手却是凉的。
他皱皱眉,指挥丫鬟们拿来火盆,自己在火盆里烧起碳来。
整个屋子被烘得暖洋洋的,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在床边坐下来,将她的双手握住,替她取暖。
这时门一响,一个厮在外面汇报道:“少爷,叶芙从南诏押粮回来了,有一些账目要报,江管家不在府里。”
原来原本的那批粮是叶芙负责押往南诏的。
江阔闻言皱了皱眉,没吭声,恋恋不舍地拉着她的手摩挲了半晌,这才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盖起来。
没想到门外的叶芙却等不及了,她越过厮,吱呀一声就推开门。
门一开,一股暖气迎面扑来,那个日思夜想的人正弯着腰给床上的人整理被子,此时正回过头一脸警告地瞅着她。
“出去。”他。
叶芙把着门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将门一把拉上,靠在门边捂着脸哭起来。
她守了他那么多年,不管他贫穷与富有,不管他英俊与丑陋,不离不弃地跟在她身边,作为一个女人抛头露面去帮他管理粮铺的生意,大冬天替他跑到荒凉而危险的南诏去运粮……而他竟然……竟然……又跟那个害死他的女人混在一起,自己都残废了,还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而她无怨无悔地为他做了这么多事,从来换不到一个好脸色……
这是为什么?
这是爱情吗?
真他妈该死的爱情,付出和收获从来都不成正比……真是可笑!
更可笑的是她自己,这样的卑微,贱到了极。
她不应该一直贱下去的,她什么也得不到,或许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笑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