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扬的尘土如同一只土龙般翻卷在广阔的平原大地上。
而制造出这条席卷大地,踏尘为龙的却乃是一匹极为罕见的青葱骏马。
很显然这是一匹脚力上佳的良驹,而从银质马鞍侧间革履上清晰可见的“叶家山寨”这四个字印上亦可得知它更是良驹中的极品。
但唯一让人觉得有些美中不足的是,却是正驾驭着这匹千里良驹的主人。
因为他只是一名身着仆从白衣,头带毡帽,有着一张再也平凡不过的脸孔的青年,而且此刻他早已是灰头土脸,实在狼狈不堪。不管从哪里看,他都不像是这匹骏马的主人。
不过他驭马的技术倒是不俗,否则又怎能将此马的脚力发挥至极呢。以至于转眼功夫,一人一马便已越过无数道沟坎河溪。
“嘿,你这畜生怎地比我还心急!”享受着如风一般的感觉,马上青年亦欣然开口嘲弄起坐下马儿。
“胡噜……”
马儿似是有意无意的从鼻中呼出了大口的热气,或许算是回应了背上青年方才的调侃。
“嘿,你还真成精了,主公把你赐给我算是你倒霉,注定这辈子要跟我一起奔波劳苦……唉,不对,你是马呀,生来就该被人骑,就该不停的跑。”青年一边驭马扬鞭,一边再次打趣的自言笑着,似乎他这一路上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一回马儿没有在做什么回应,而青年却又紧接着没好气的道:“畜生就是畜生,我跟你瞎扯些什么!”
青年言毕默然,似是又在等着马儿的回应,可是马儿除了狂奔外,根本没有理会他。
他不见马儿回应,当即便欲举鞭抽打,不料刚将马鞭悬起半空却又缓缓放了下来,而后却语气一软,道:“唉,好了,好了,你是好马,算我方才言错,万一到时我要出了什么叉子,你老哥可得给我跑快哟!”
“胡噜……”
马儿终于又呼出了一口热气,想来这马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主。
“嘿,果然是好马儿……”再次得到马儿的回应,青年显得很是欢喜。
可是这欢喜却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而且他的情绪很快便从方才的自得其乐瞬间转化为极度的恶劣。
“驭……”马上青年忽然急带马缰,迫使急行中的马儿前蹄顿然仰起老高,口中更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
是什么让他突然停了下来?
狂奔了很久,极度感受到自由的马儿似乎也并不了解主人的心意,竟自还想着向前冲,可惜背上的主人却是用劲拽着缰绳,只得让它不住的原地打转。
“虚……老实!”青年似忍受不了坐下良驹的折腾,终究矫健的翻身跳下马来,而后轻拍着马头,极力安抚着马儿的躁动。
此刻青年所处的地方乃是一道土岗,而离此约莫一里外的岗下洼地却坐落着一个村庄。
而他之所以突然间神情冷峻,乃是因为他的鼻中已然嗅吸到迎面寒风中夹带着的血腥气味,虽然他并不是第一次尝试过这种气息,可这种血腥气实在有些令他做呕。
青年适时压低了手中的马缰,使得马儿亦很听话的伏卧在他的身旁,同时他更顺手从马背上取下了一柄厚重的钢刀。
良久……
村落中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但青年却丝毫不敢有所松懈,仍十分警惕的注视着前方。
“想必是黄金贼屠村,料想此刻应已离去……”注视着岗下寂静的村庄,青年不禁缓出一口长气,而在松开手中的钢刀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心早已沁出些许冷汗。
紧接着,蓦然一个翻身,他便靠着土岗的斜坡上出神的仰望起晴朗的天空。而身旁的马儿此刻亦凑过来添起了主人的脸颊,似乎它正是想借用这种亲昵的方式来缓解主人的烦恼。
“嘿,够啦,够啦……”受不了搔痒的青年忙抬手将马头推开,而后却又竟自感慨言道:“临行前,主公曾言英雄莫问出处,任重而道远……我虽不知此言是何意,但我却也很想做个大英雄……嘿,此时我才知晓原来英雄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来啊……”
念到此处,青年复又立时抬起自己微微发颤的双手,自言道:“我很害怕,但并非是怕死……我只是怕此趟不能办好主公交待的差事,若是有什么不慎,我身死是,可坏了主公大计便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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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留城。
东门的城郭上,断风寒抚着城头,极目远眺着东方。
他的身旁除了劲甲缠身的叶玄霜以及别驾王彧外,身后更有程立、陈宫、赵云、典韦这四位智臣猛将。
“夫君可是在为阿三所行之事担忧?”看着一脸愁容的断风寒,叶玄霜大为有些不忍。
断风寒闻言没有做答,只是微微的了头。
叶玄霜轻舒兰臂,玉手搭按在断风寒的肩头,柔声劝慰道:“夫君大可不必过为忧虑,阿三在我族众多后辈之中乃是智机之人,虽偶有大意疏懒,但经过文华一番**后确也长进不少,前番山寨与黄巾何仪之交正是阿三前去促成,想必此番前去应无多大问题。”
“玄霜怕是误解我之心意了……”断风寒轻抚叶玄霜搭在自己肩上的纤柔玉手,苦苦的轻笑着。
叶玄霜讶然,不知所以然,但却没有接问下去,只是用略带疑惑的眼神望着爱郎的脸庞。
“想必主公之忧,乃是因叶三安危之故也!”断风寒并没有破自己的心思,但身后的程立却是道出了问题所在,与断风寒多日来的接触,他亦早已将这位不世出的明智主公的性格摸的清清楚楚。
断风寒依旧苦笑,遂回首瞧了一眼程立,道:“知我者仲德也!”
接着他又依次扫视众人,断然道:“按理,叶三此番任务关系着整个兖州将来的命运,若是能以他一人之命换来战争的胜利,或许确是一件可喜之事,可若然他有所不慎,身亡功败,我等又该如何看待于他?”
是啊,如果用一个人的性命换来一场胜利,世人当可认为这是舍生取义,进而会将这人当作英雄一般看待。可失败了呢?就算舍去了性命也不能改变什么的话,想必没有人会记住曾经有这么一个人。
断风寒饱含深意的话终让诸人扪心深思,也许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自古成王败寇,若叶三成事,主公当应为他树碑立传,令后人永歌功德,但他若失败,亦是有辱王命,死不足惜!”别驾王彧见诸人皆闭口不言,遂当即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实为有意卖弄。
“哼……别驾大人当真是高见!”听到王彧自以为天经地义的见解,断风寒内心不禁暗怒。
做为后世的一名特种兵,他当然比谁都清楚这种成败之间的巨大差别,因为在世人眼里,不管你做了什么哪怕为此付出了生命,但被当作英雄来看的确只有成功者,而为了大众利益而丧生的失败者却往往得不到任何赞扬与寄怀。
王彧不知断风寒心底真意,还以为对方出言赞他,心底立时欢喜,口中虚诚道:“大王过誉了,下官只是一方拙见罢了。”
看到他的这副嘴脸,断风寒真有一巴掌把他扇下城去的冲动,不过好在念及对方尚有可用之处,他仍是强压住心中怒火。不过其面上却尚带着不满之色,嘲讽道:“既然尔知自己见解拙劣,却又何必出言自辱呢?”
“这……”王彧愕然惊疑,似乎还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
当他再次看到断风寒冷峻的目光时,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言行有失,遂惶恐不安,口中连连应道:“是是是,下官失言,下官失言。”
断风寒见他不停作揖告罪却也不再计较,只是提醒道:“切记,祸从口出,尔往后可要少多做,多向几位同僚看齐才是!”
王彧顺着断风寒的目光,已然知晓对方口中所言同僚乃指哪些人,遂当即谢礼告退,与程立一干人站在了一起,想来今后当再也不敢以别驾自居常伴断风寒左右了。而当他一边搽拭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向四位同僚投去友好的目光时,几人亦均做出了不一样的回应,程立乃是捋髯自笑,陈宫则是双手互插袍袖之中仰头高瞻,赵云虽然头示礼但仍旧面无表情,至于一脸恶相的典韦那就更绝了,直接瞪眼冷哼一声,差没把他吓死。虽然几人举止不一,但有一可以认定,那便是对他的不屑。
此刻,已然临近午时。
抬头看了看被浮云遮去大半的赤日,断风寒竟忽然回身向程立言道:“仲德可是曾发一梦,乃见自己于泰山之巅双手捧日?”
不知他为何突有此问,不过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已然好转了些。
程立闻言愕然,遂言道:“此乃立少时所梦,却不知主公从何处得知?”
“额……这个,我乃是从孝先处闻及过此事。”断风寒想到程立与毛玠乃密友,想来拿毛玠出来搪塞应该没有问题。
“原是如此……”程立闻言稍有疑惑,似乎他也搞不清自己是否将儿时旧事向友人提及过,不过当前却也并感到多少不妥,只是不解道:“主公为何提及此事?”
断风寒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仲德此梦过于神奇,想这日在立头为昱,仲德何不顺应天意,更名为昱呼?”
程立闻言暗思一刻,而后便欣然接受,道:“多谢主公赐名,立,不!昱实感荣焉。”
想来断风寒此举也并非是吃饱了没事干,学人家曹操给程立改名,实在是因为有好几次差把程立喊成程昱,故而今日索性借题发挥,免得今后叫错,令人生疑猜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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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夹带着血腥气息的空气中忽然间多了一股子烟硝味。
这让原本心神放松了的青年再次警觉起来,而一旁跪卧的马儿似乎也有所惊觉,竟而在他做出反应之前便已腾身立起。
原地又是一个翻身,青年再次趴伏在岗上注视起岗下村子的动静。但是这次,他却没能错过村头处欲要上演的一幕惨剧!
村子深处此刻已然冒出阵阵浓烟,对于这一变故,青年的内心重新紧绷了起来。
接着没过多久,村头处便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弱的身影。
从他们的装扮上看,很有可能便是这村中的村民,而从他们拼命的一路慌张奔逃来看,想来也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可尽管他们有幸逃出了村子,但却并不代表着已经远离了危险。
一支羽箭不知何时从后飞出,强劲的穿透了前方男子的大腿,致使那男子一个趔趄扑到在了地上。
旁边的女人见此情况,明显的有些不知所措,但她仍是吃力的将那男子从地上搀扶起来,复又开始缓慢的前行。
“不要管我,你快跑吧……”男子一把推开了腋下的女人,声嘶力竭的喊道。
女人经不住他这一推,跌出了老远,而当她在站起来时,却又立即扑到男人的身前,泪流满面的恳求着男子与同自己一起逃命。
也许她真该听那男人的话,刚才要是一个人逃走的话或许还有生存的机会,但是她并没有这样做。
不多时,一队为数二三十人的黄巾强匪从后面赶了上来,瞬间便将两人围了起来。
骑着一匹劣马的黄巾头领从圈外打马行近,收起弓箭的同时亦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请放过我们夫妇二人吧……”男子艰难的站起身来,紧紧的拥着怀中的女人,胆怯的向那黄巾头领乞求着。
可是他的哀求并不起作用,换来的却是那头领无情的一剑。
“啊,夫君……”女子看着丈夫惨死当前,当即伏尸哀嚎起来。
马上的头领把长剑在靴底上蹭了两下,随即插入了鞘中,紧跟着更满脸**的朝周围手下,道:“这娘们不错,兄弟们莫要浪费……”
他的话当即引起了周遭手下的哄笑,并且有两名手下已然丢下手中的兵器,欢呼着向那女人扑去。
女人无助的挣扎着,可是一用处也没有,一拥而上的贼寇立时将她按倒在地……
这瞬间发生的惨幕远落在岗上青年的眼中,内心的怒火与满腔的悲愤刹时便已达到。
“天杀的黄巾贼!”青年目中瞬间燃起了怒火,额上亦布满了青筋。
可是他除了狠狠的握紧手中的钢刀外,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并非是一个怕死之人,如果换做是在战场上,他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斩杀这帮丧尽天良的强盗,即便是他还从来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以及取过任何一个人的性命。但是此刻……
他身负着一个艰巨的使命,为了这个使命,他不得不强忍自己的怒火。
此时已然听不到女人凄惨的唉呼,有的只是数十黄巾强盗们发出的兽性喧嚣。
想必……
不!
女人在一次发出了惨叫,而这再一次突如其来的哀声却是惊天动地!
至少在岗上青年的耳中听来乃是无比的震撼!
“畜生!”青年内心的防线终于被这叫声给攻破,满腔的愤怒正如山洪般顷刻爆发。
这一刻,他的人性已然完全压倒了理智。
他终于再次行动了起来。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简单的跨马扬蹄,急鞭雨下。
青葱骏马惊嘶一声,瞬间便奔跃过土岗。
这一刻,村头处所有人都惊住了。
因为他们发现不远的岗上正有一条灰色的尘龙正向他们席卷而来。
天边的日头终于冲出了浮云的遮掩,而光明重现之时更是英雄诞生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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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山寨。
一处优雅别致的亭院之中,一老一少正盘足对弈。而他们的身后则各自站立着一名魁梧彪悍的大汉。
只见青年这边的大汉恶狠狠的瞪着对面老人家身后的那名年纪身材与自己相符的大汉,似乎很想找对方大打一场。而那边的大汉却是一脸呆傻的样子,根本不拿李虎当一回事。
“不想华老先生不但医术超群,便是在这棋盘之上亦是超凡脱尘!”年青人潇洒轻笑,出言赞叹对方之时亦轻描淡写的落下手中黑子。
他正是前番重疾复发,至今留在山寨中静养的李鹰,从他的面向以及气色上看,显然并不像一个大病初愈之人。而与他对弈的老人家亦是仙风道骨,鹤发童颜,举手投足间无不显露出高人般的绝世风骨,勿庸置疑,他正是被世人恭敬的医道圣手华佗。
“好手段!”华佗看着李鹰落定的一字,经不住亦是一番喝彩,随即却也不慌不忙的捻起一枚白子,道:“人言世事如棋,今与公子手谈一局,老朽实是受益良多,难怪凌云贤侄如此看重公子,能将世局变化万变于胸,当世实是寥寥无几……”
华佗此言虽有赞叹之意,但却似有后招。
果然他轻按落子,语锋一转道:“不过杀伐太重终究不是正途,公子才学过人当可成治世能臣,但唯重于军略,恐多悖人心,以老朽之见,公子还需以万物苍生为念才是。”
李鹰闻言沉思一刻,随即却坦然,道:“治乱世当以军略重典,如此方能皇图天下!”
言必,他一子落在了棋盘正中。如此一来,这一招不但有围吃周围白字的打算,却也有失己方数子之危。
整局下来他处处以攻为守,大有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感,棋风彪悍如此,可见其用兵之道。
华佗见状不禁缓缓摇头,遂叹言道:“公子此言差矣,即便轻易掌控天下霸局,但使民心却不能归拢,终不可成定局。老朽颠足江湖数十载,所医者多为心疾,医家所言:去疾首为心,次为条理内络外创。就像公子之前所患之疾,实为心虑枯竭,以至于周身气血不通,外创才难以愈合。如此更可见于世情呼!”
李鹰并不是一个恃才傲物之人,闻华佗一番概言,当即亦有所思悟,但仍有不透之处,遂只得虚心求教,道:“鹰资质愚钝,尚请华老先生明示!”
“哈哈哈哈哈……”华佗见他终恳静心思考自己所言,遂抚髯大喜,而后便伸手放落一枚白子在棋盘上。
他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子,不想落入棋局之中竟然起到了左右棋局的作用,立时让李鹰震惊不已。
华佗见他愕然,遂长身而起,道:“治乱世非用重典一途,还须民心为重啊!”
着便带着身后壮汉欲要离去。
“华老先生……”李鹰忙起身呼喊,欲要挽留。
却不想华佗竟而当作未有所闻,只是自顾离去。
“老儿好生无礼,便是治好俺家兄弟,却也不得这番欺辱,待俺替兄弟教训他!”李鹰身后的壮汉正是其兄李虎,他见状大怒,当即闪身前去追赶。
“兄长不可无礼!”待李鹰急唤喝斥却是晚了一些。
李虎的脾气出了名的火爆,他更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到自己兄弟的头上。
可就在他刚一冲到华佗身后,不想那神情呆滞的壮汉竟然横身拦在了李虎的面前,同时更挥出凌厉无匹的一拳。
“来得好!”李虎狂吼一声,当即与他对接一拳。
“彭~!”的一声闷响,激涌的拳劲使得两人各自向后退开。
李虎站稳身形,心中暗讶:“不想这傻子竟也有此能耐,除了老典敢与俺对拳,他还是第一个!”
“虎儿不可无礼!”华佗回身轻斥与李虎出手的壮汉,随即又抱拳向李虎言道:“此人脑部曾受重击,生前记忆大多丧失,方才失礼之处还望李将军莫怪。”
想来为华佗挡驾的这名大汉却正是那名在洛阳曾经刺杀刘协的刺客头领,不知为何,自从华佗为他治理之后,他便始终寸步不离的跟随在华佗身后,而且对于华佗的任何话都是言听计从。
华佗完便又自行转身行去,而被称为虎儿的呆傻壮汉自然也不做停留,亦紧跟着华佗身后离开,就好像之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
看着两人背影的消失,李虎这才回过神来,随即对从后赶上的李鹰,摸着头纳闷言道:“那傻蛋也叫虎儿,这不是和俺名一样了……嘿,要是也是一只傻虎,不像俺这只真猛虎!”
李鹰闻言,不禁狠瞪了李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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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头领重新将腰间的长剑抽了出来,质问着从岗上驰骋而下的青年,而他的眼中却已然冒出贪婪的目光。
想来正是青年坐下的良驹引起了他的贪欲,而周围一干贼众却是紧张的盯着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这骏马青年。
“在下叶三,乃是奉我家姐之命,前去定陶城拜会何仪将军,敢问这位将军可是何仪将军麾下?”青年强压心中的怒火,心和气的向那黄巾头领回答着,而他的右手却始终紧紧的握住藏在身后马鞍下的那柄钢刀。
“哦,原来是叶家山寨的兄弟……”头领目光一转,待看清叶三所乘良驹鞍革上的字印,当即减少了几分戒心。
而其他一干贼们却是立刻放松下来,有一名贼竟而大胆笑着调侃,道:“兄弟来的正是时候,大哥今天发善心让兄弟们开斋,兄弟要不要也来凑凑热闹?”
叶三闻言暗怒,可面上却无有表现出来,他看了看躺在地上却已经身无片缕的村妇,内心一阵痉挛。
那村妇的目光此刻亦向他射了过来,那目光竟然是那么的无助,更多的却是一种极度的怨毒……
也许她也把叶三当成了他们的一份子。
“哈哈哈哈哈……来吧!你们这些畜生,就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强盗……来吧……哈哈哈哈哈……”村妇的心智似乎已然遭到了重创,她似哭还笑,用着更为凄惨的音调向老天述着自己的咒怨,她艰难的爬到以死的丈夫身旁,趴伏在他的身上嚎啕痛哭。
“这娘们怕是疯了……”一名贼见状言道。
一些人闻言嚷嚷着一刀杀了了事,而其他几名还没有发泄过的却是显得极度的不愿意。
“够了!”叶三怒了,以至于他的这一声怒火直震的几名贼惊惶后退。
他下了马,并且抽出了马背上的钢刀。
众贼慌忙戒备起来,头领亦挥剑吼道:“你要做什么?”
叶三不理众贼,直接提刀走到村妇的跟前,而他的这一举动则让一些贼发出了会意的调笑,因为他们都以为叶三也和他们一样……
不过他们想错了!
“对不起大嫂,就让叶三送你一程吧……”叶三缓缓提起了手中的钢刀。
他虽然不能从众贼手中将她救下,但是却可以让她解脱,而这也是唯一他可以做到的。毕竟面对数十强贼,他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如果换做是山寨老主人,少主人或是赵公子,也定然不会像他这般窝囊。
而为了主公的大计,这一更重大的使命,他亦只有忍!
这一刻,泪水已然从叶三的眼眶中滴落,更伴随着他手中高举的钢刀同时落在了村妇的身上……
没有痛苦的**,村妇甚至是带着宽慰的眼神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叶三没有选择的余地,也只有这样做才能使得自己好过一些。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杀的人却不是万恶的黄巾贼寇,而是一个质朴柔弱的村妇!
他的这一举动使得众贼大是不满,尤其是那马上的头领更是忿怒不已。
“大哥,这子坏了咱兄弟的好事!”一名贼气急败坏的向身旁的头领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对,宰了他!”其他一些贼众纷纷附和道。
叶三回首冷眼看着这些恶贼,面上无有任何的表情。
头领既然知晓了叶三的身份,自然不敢拿他怎样,但对于他的做法却是极度不满,遂抬手打断周围贼众的喧闹呼声,冷冷地对叶三言道:“不要以为尔是叶家派来的特使,便可以在我等面前如此随意施为,若不是我家将军有令,你今日必定葬身于此!”
“哼,是吗,那我倒要多谢将军了!”叶三缓缓行的马儿的身边,将钢刀从新塞进马鞍下的刀鞘中,随即准备翻身上马。
不料那头领却喝止,道:“慢着!”
“将军还有何指教?”叶三疑视着那名头领。
头领冷笑道:“哼哼,坏了我兄弟的好事,又岂能就此作罢,既然你是特使,我也不好追究于你,但你必须补偿我等,你可以和我们一道走,不过你的马匹却得归了我!”
显然他看上了叶三坐下的良驹,借题发挥趁机揩油。
叶三闻言眉头一紧,心中大是生恶,心道:“此马乃主公赏赐于我,我岂能送归于你!”
但想归想,他却并没有理由拒绝。
“如何,我早闻叶家良马众多,区区一匹马而已,料想兄弟不会这么吝啬吧……”这话时,头领的语音明显阴沉了下来。
“既是将军喜爱,那叶三便将它赠与将军便是!”叶三几乎是咬着牙完这番话。
头领闻言大喜,立时便从他那匹瘦如驴的的马驹上跳了下来,紧赶几步来到叶三跟前,一把夺过叶三手中的马缰,便欲踩蹬上马。
岂料青葱马根本不乐意此人搭乘于他,竟而四蹄乱串,将那头领跌个四仰八叉!
看着头领的狼狈样,周围一干贼皆是一片哄笑,唯独叶三冷眼旁观,没有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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