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见尊杀大气宇都姬命,被天照逐于高天原之陲,复又贬下界,是为赫映姬者也。?? `赫映姬因时人之愚昧而觉乏味,欲取五宝而返天。
……
……
穿着巫女衣装,头戴薄纱帷帽的神明,游历于苇原中国。
某天,在小城之中碰见了一个货郎。这个贩卖奇珍异食的青年,所烹饪之物,看起来精巧无比,且又种类繁多,推车之上,写着大大的「博丽」二字。
不食人间烟火的月夜见,但唯独此次有了一点动摇。两人自此相识。
一别数月,再次相见,青年已不再行商,而是将商贾所得钱财,购得良弓铠甲,询问之下,是欲随出云国国主麾下,从戎征战。
月夜见思量,欲取五宝非经年易事,若有人陪伴,长途跋涉之时,或许不会无聊,又能鞍前马后,打打下手,也算不错。
便上前直言,私乃天神月读命,需人类相助,取五宝而登天,以此,便可许以「式神」之荣光。
青年思虑良久,回答:“然则我拒绝。”
他对所谓「神之式」毫无兴趣,却提出了另外的交易条件。
原来,他并非此世之人,所求之事,则是保其身陷顽疾的家人之性命周全。所作所为,也算至诚。月夜见想着,便答应了他。
……
……
“私的身边,时间是不会流逝的。”
“与私携程,助私寻得此五样宝物。”
“以此,私便保你家人无虞。”
“届时,你即可与家人团聚了。”
于是,天神月夜见尊之身畔,多了一个人类仆从。
……
……
行踪飘忽不定的二人并不总是在人类的聚居处落脚,或是在荒郊野岭,或是像今夜这样,在深更半夜人迹罕至之处燃起篝火的情形,更在多数。
“月酱要不要来点烤鱼……嗝噗……”
青年被巫女衣装的神明一拳打到肚子上,缓了好久。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但他性格跳脱,总免不了一些小事的冒犯而受到神罚(物理意义)。
“哎,一点玩笑都开不起。你不也说了神明的名字都是禁忌,不能随便称呼吗?”
月夜见点头:“神邸的名讳,的确少说的好。”
“那到底怎么叫你啊?月夜阁下?”
神明有些诧异。从这个青年下意识的称呼等行为之中,看得出他对神明并无太多的敬意。
但她对这也并不讨厌就是了。
“你可以称呼我赫映。”
“赫映?”莫茗捡起一根串着鱼骨头的树脂在地上写下「辉夜」汉字。
“辉夜……吗?”月夜见沉吟着。
读作赫映,写作辉夜,似乎是挺不错的名字。
“你在天上是不是什么大官啊?比如什么公主之类的?”
“为什么是公主?”月夜见疑惑。
“因为提起尊贵的身份,凡人总是想着公主嘛,高贵优雅,让人很有征服的**。”
“无聊的凡人理论。”
莫茗耸肩,从火上取下一尾新烤好的鱼递过,“真的不来一串?很好吃的。”
月夜见摇头:“私不吃人间的食物。”
“不是很懂你们神仙。”
只有自己拿过来,吹两口气,咬了一口。
旁边的神仙就这样看着自己吃,似乎感觉有些尴尬的青年,把咬了一口的烤鱼放到了石头上。
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猫下腰,藉着火光和林中透下的月光,四下里寻找着什么。
“在做什么?”月夜见好奇。
青年不回答,只是跑到一边的溪流边挑挑拣拣。
不一会,拿来一个鹅卵石,捧着问道:“这个好看不?”
神明摇头,有些莫名其妙。
青年有些丧气,把石头丢掉了。
“给神邸的贡品,若无诚意,是不会起到作用的哦。”月夜见微笑着说。
……
……
苇原中国之神邸须佐之男,得知姐姐来此,便降临于世,将他的佩剑「天丛云」赠予月夜见防身之用。而赫映姬却并不喜欢使剑,便将其交由青年保管。
一名倾城美貌的谪仙女子,和一个青衣仗剑的青年男子,继续着他们的旅途。
青年并不擅长使剑,但好在那剑本非凡物,本身便威力强大,再加上月夜见本人的实力,青年的护卫一职只算是徒有其名。
虽然也的确出手过一次,但却和护卫的工作毫无干系。
……
……
“怎么,送走那孩子了?”
“小丫头片子,恩将仇报倒是学的挺快。”一身狼狈的青年提着剑从森林中走出。
“嗯?怎么?”
“帮了她那么大忙,转过头就想抢我手里的剑,差点就着了道。”
“你那么喜欢她,就把剑给她咯?”
“那怎么行,这东西不是我能做主送人的吧?”青年一脸郁闷,掂了掂手里的天丛云剑,“何况那孩子本身实力太弱,又不像我有你在旁边罩着,拿着这东西只能是找死。”
“后面的才是真心话吧?”
“嘛,毕竟是花的妖怪,听起来好像谁都可以欺负一样。”
“妖怪的强大与弱小可不是凭这个决定的。”
“但刚刚的确要不是我出手,她就已经死掉了。”
“倒是没想到,你还会去管这种闲事?”月夜见笑着,“怎么,慈悲之心?”
“开什么玩笑,”青年一脸被侮辱了的表情,“因为同情去救一个妖怪?你以为我们一路上见过多少妖怪之间的厮杀了?”
“那……”
“当然是因为她很可爱!”
月夜见沉默不语。
“嗯……好吧,其实是初见时她的表情让我有些感触,”青年叹息,“我不是很清楚妖怪这些种族,但人类在死亡前大都是会充满绝望的,但也有些,是像她那样不屈服的倔强。”
“老子的一生,是抗争的一生,什么宿命论,全都玩蛋去!疼!神仙也掐人?!”
“禁止粗俗用语。”月夜见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我最不信的,就是所谓的既定命运,如果没有和那孩子一样的眼神,我是来不到这个地方的。”
“那孩子也一样,有着悲惨命运的花的妖怪,要不是想要违逆命运而活下去,恐怕早就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了吧。”
“所以,既然遇上了同类,怎么也要搭一把手才好。”
半个时辰后。
“那孩子走了吧?”青年忽的压低声音问道?
“咦?”月夜见讶然看向他,“以你人类的五感,竟然察觉到了那孩子一直跟在后面?”
青年摇头:“不是察觉,而是猜到了。”
“所以刚才那些大义凛然的话,是说给她听的了?”
“倒也不全是,那孩子一直想抢走这把剑而远远缀着我,但也没对我下杀手,所以那些话算是给她提个醒吧。”
“你倒是好心,”月夜见笑着摇头,“花的妖怪,又那么虚弱,恐怕能不能活过明天清晨都难说。”
“我倒是觉得,她可以一直活下去。”
“求生**?”
“抗争之心。”
……
……
辗转数十年。
风尘仆仆地,二人自天竺拜访如来,求得佛前石钵。
又由青年出得阴损主意,与龙神立下赌约,赢得她顶上宝珠。
再以月夜见之能力,跨越百年光阴,在异世之大唐长安,觅火鼠裘。
然后,回到出云国,又耗费多时,取得了燕之子安贝。
最终,只剩下连月夜见也无太大把握的最后一样——仅存于传说中的至宝,无人见过的「蓬莱玉枝」。
两人开始了漫无天日的海上漂泊。
……
……
不知经历了多久。
终于……
“终于!”
“哈哈哈哈!终于找到了!没想到真的存在!”
经历了不知多久的航行,月夜见的行囊里携带大量仙果都将告罄,青年无数次的产生幻觉,甚至怀疑自己得了坏血症,精神濒于崩溃。
那段枯燥的令人疯狂的时间是怎么度过的,已经无法再想起来,直至,最终看到了那座缥缈的岛屿。
青年迟疑地、犹豫不定地向月夜见投去目光,只见她也向自己这边看来。
见她点了点头,终于开怀大笑起来。
相较于青年的喜悦,找到了最后一样宝物的月夜见,闭起了眼睛。
……
……
蓬莱岛,蓬莱山,蓬莱树,蓬莱枝。
天神月夜见尊站在树下,看着蓬莱仙树散出耀眼的光辉。与水天相接的光景,无比绚丽夺目。
她说道:“蓬莱仙树拥有灵性,若折下她的一枝,整棵树便就都要枯萎了。”
青年疑惑地看向月夜见,不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不如……就此回去吧,私不愿看到她的凋亡。”
“开什么玩笑?!都到了这里了哪能放弃!”
月夜见依然不为所动。
见状,他只能说道:“既然你不动手,那就只有我来。”
挥剑,将仙树上最华丽的一枝斩下,递给月夜见。
失去了一根枝头的蓬莱仙树,因悲伤而在顷刻间枯萎死去了。
月夜见沉默不语,却不接过青年递来的蓬莱玉枝。
两人的交易,只以获取五样宝物为止。
拿到蓬莱玉枝的一刻起,便意味着青年已履行了他的全部职责。
因而两人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
……
达成所愿的神明,反悔了。
她不愿履行和那个凡人所约定的交易。
最后的交涉之下,她向凡人附加了条件——陪同自己一起去高天原。
……
……
“你们神明都是这么不讲信用吗?”
“……”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答应过的灵梦的事……”
“这点不必担心,私想让一个人活着,她就不可能死去。”
“最好是真的,”青年叹息,“高天原?也可以,我也正好去看看你们所谓的神仙是什么生活。”
得到令自己满意的答复,月夜见终于露出微笑。
此时关系微妙的二人,恐怕倒不能说是主佣了。
月夜见如何思量,无人得知,至于青年,此时已是将她当成了朋友的,所以完全没有预料到接下来的事。
他在蓬莱山上找来些许杂草,编制成了指环。
“这个贡品,可是充满了诚心的。”
然而,天神却不接过。
月夜见对着他手心的草戒凝视良久,终于把目光重新投向莫茗:
“你可知……男子赠予女子指环,是有……其他的意义的。”
莫茗楞住,随即……脸红了起来。
“私虽是天神,但也是女子。”
“故有一问,你既已知到这指环的意义,还打算将其赠予私吗?”
……
……
月夜见将五样至宝摆放在蓬莱山之上,从天上唤来了八意思兼神。
极具智慧的神明八意永琳听完了月夜见的打算,便已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皱起眉毛。
自古与人类相恋的神明,皆无好的下场,受天照所托照顾月夜见的她,决定斩断这无果之缘。
“天照大神命月夜见尊您在获取五宝而归来之日,即前往夜之原,掌司暗之光。我受天照大神之旨意,将辅佐于你。”八意思兼神如实传达。
夜之原,即月面。掌司暗之光,即夜晚与月之都的王者。
月夜见对此安排并无异议,她只关心青年的事。
八意思兼将一件华服递向月夜见:“此物乃天之羽衣,可除凡间晦气,请您穿上。”
月夜见心有牵挂,对其所言不疑有他。
可是,正打算携手青年的天神月夜见尊,在穿上羽衣之后,便忘记了凡间之事。
头也不回地,飞往月面去了。
……
……
神仙不行绝户事。
八意思兼神没有对青年下毒手。
从他身上获取了他的全部记忆,明白了事情经纬。
“月读尊已返天上,来自后世的区区凡人,你不想死就再莫提此事。”
“但你也无需不满,你所托之事我已清楚。”
“把后世有关空间的科技,与魔法中有关时间的法术相结合,是个了不起的创举。”
“但是,并不是你可以完成的,能够来到这个世界,甚至已算是巧合与造化了。你毫无天分,来驱动这法术,是不可能达到预期的。”
“获取信仰……你的想法没有错,理论上,也的确是做得到的。但是,其中的不确定因素,就连神邸也难以了然。”
“本尊八意思兼,只帮你这一次,所以,关于月读尊的事,不该由你再记起来。”
“服下此药,获得法术亲和的体质,然后由你亲自驱动你的法阵吧。”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接下来,就请自求多福吧。”
青年离开了,前往了未知的未来世界,是死是活不得而知,八意思兼也毫不关心。
她看着那把天丛云剑。
如果月夜见尊睹物思人,可不太好。
于是,随手将那剑插进了草丛之中,向月面而去。
……
……
来到了月都的月夜见,知道自己做出了不可原谅的事。
到底是什么呢,没人能告诉她。
日复一日,因为莫名的执念,致使神明之力开始消退。
在一次与月夜见的谈话中,沉默不语的八意思兼神终于明白,那次一意孤行的做法使得月夜见尊心神俱伤。
虽然月读尊并没有完全想起来那些事,但依然使她十分难过。
自此,八意思兼神向月夜见尊抱持着歉意。
……
……
天上的神明是不能随意前往地面的。
直到绵月姐妹成长到足以独当一面的程度,月夜见作出了重返地面的决定——虽然她也不是很明白决定的理由,但却坚决的认为地面上有她所需要寻找的某些东西,或者是……某人。
月夜见找来八意永琳商谈,而这位智慧之神终于明白——致歉的时机来到了。
……
……
一切如同约好的那样。
八意永琳制出了蓬莱药,而月夜见则承担了其后果——触犯了自己亲自划定的禁忌,成为永远与须臾的罪人,被逐下月面。
有些事情,则没有任何人知道。
八意永琳根据自莫茗记忆中的时空法则加以完善,在暗中设下了时间与空间的禁忌咒术,将天之羽衣?改,制作出来。
……
……
在竹子中出生的赫映姬,被一对老年夫妇所抚养长大,记起了所有的事。
是的,甚至未着天之羽衣,她就记起了「所有的事」。
可惜,已经晚了。
无数岁月前两人的约定已成泡影,那个青年早已杳无音信,或许如今尸骨已寒了。
她常因此而望着月亮流泪,伐竹翁夫妇以为她在思念月亮上的故乡,却没人知道她所想的并非如此。
无论哪个时代都有着无聊的凡人。
他们只因为女子的美貌便对其追逐纠缠,赫映姬对此厌烦不已。不止是对这些愚人的嘲弄,或许还包含着她对着记忆之中那段岁月的缅怀,那些向她求婚之人,赫映姬将那五种宝物当做了「挡箭牌」。
“这五种宝物,你们连一样都取不得吗?”
“当年那与私一起之人,可是全部都得到了。”
虽然取得五宝,并不都是青年的功劳,却被赫映姬毫无道理的强加在了他的身上,视之为他的功劳。
但无论如何,每每对往事的缱绻思念过后,余下的也只有悲伤罢了。
那个叫做藤原妹红的孩子也很有趣。
但是,与凡人的羁绊,因为疲倦而不想再逾越了。
离别之日终将至。
……
……
月之都的使者前来迎接月夜见返回月面。
八意思兼神向她递过天之羽衣。
而月夜见,则将她倾力编织的天之羽衣扔飞了出去。
当然,一切皆如智慧之神八意思兼所料。
她知道月夜见尊在人间这数年时光是不可能找到那个青年的,但这段时间的经历却必须由她亲自完成——以此,让那禁忌的时空咒术生效了。
“私不会回月面了,月夜见的名字……也不用再提。”
“殿下……”
“是公主。不是月都之王月夜见尊,而是来自月都的公主——蓬莱山辉夜。”
“蓬莱山?”
“嗯,蓬莱山,”月夜见似乎在回想起往昔之事,“回去吧,私要继续留在这里,无论多久都好,要找到一个人才行。”
“蓬莱山辉夜殿下,您似乎也没搞清一些事。”
“什么?”
“八意思兼神从此将于消匿,而八意永琳,则将与来自月都的公主殿下一同留在地面。”
微笑着的八意永琳身后,是月之使者们死去的尸体,以及浑身是血地站在尸堆里的兔子妖怪——铃仙?优昙华院?因幡。
……
……
年复一年,千百年的寻找毫无结果,这点时间对八意永琳来说不痛不痒,但另外一位则不然。
舍弃神格的月夜见,却因为悲伤、歉意、悔恨、绝望等情绪而逐渐失控,生了最令八意永琳担忧之事——与人类相恋的神明,在人类死后会自愿走向消亡。
医者八意永琳很明白,心病终须心药,但是,她找不到心药。
最后,月夜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下了仅剩的蓬莱药。
成为蓬莱人的辉夜,与八意永琳继续在无数世界之间辗转游历。因为蓬莱之人的天性,她逐渐开始淡忘那些记忆,这是八意永琳刻意为之。
只要有一个人还没忘记,这就够了,八意永琳想。
终于,在辗转无数个世界后,她在一个称之为幻想乡的结界之中,卜卦占星得到了回应。
……
……
居于幻想乡之中,隐匿与迷途竹林。
直到那人的出现。
辉夜殿下已经忘记了,但是,无碍。
二人再次相遇了。
自然而然,殿下对其的关注程度出了她本人的心性。
或许殿下也有对自己的一番解释吧,八意永琳知道,那个数百年前的咒术,是该生效的时候了。
相识、结怨、赌约。
其间最难的一环——由八意永琳提出、让辉夜殿下答允二人的赌约,没有任何阻碍的就被同意了。
殿下比预料的更加执着,便也更加轻易的入了局,就如同命定的一般。
重写竹取物语的故事,最终,让她再次回想起一切因果。
……
……
自竹子中被现,被抚养长大,不过一年多的时间罢了。
天生丽质的辉夜姬,对自己的心境抱持疑问。
自己并不是轻浮之人,为何仅如此短时间的相处,就爱上了眼前这个人。
但是,这种事,又能问谁?无人能解她心中的疑惑。
如同后世的词曲——守着爱,怕人笑,也怕人看清。
大概世间的也都如此,见人羞,惊人问,怕人知。即使神仙心性,一旦着相,总也难免俗。
与友人交谈的轻松喜悦,被迁就宠溺的飘然陶醉,被轻描淡写关怀的满足,让她变得对其愈加贪婪。也正因此,状况变得愈加不可控了。
本想着不破不立,只有断绝所谓虚假亲情的羁绊才能更进一步的辉夜,做出了选择。却没想到,骤然浮现而出的许多记忆……
仿佛在无数岁月前曾经历过一般的既视感、幻想乡、祭典、赌约、博丽灵梦的碎片,当莫茗向她询问“博丽”一词之时,在脑海中轰然爆出的如同解开封印一般的记忆涌出,让她再难自持了。
值得珍稀的记忆也好,日常也好,都是伪物。两人也并非是因为缘分而相遇的。
一切都是虚假的。
赌约也好、胜负也好,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让她对这些东西感到憎恨了。她恨自己,恨莫茗,也恨永琳。
寺子屋中,辉夜成功的激怒了莫茗。盖因两人截然不同的三观。
莫茗三观,视万物平等,人皆无有高下,那种场合之下,辉夜如此贬低她自身,毫不自矜地说着那种话,让他感觉到心痛,以及对她本人自暴自弃的态度感到愤怒。
但辉夜心中,则并不如此。
在她眼里,那寺院之中,唯她与莫茗罢了,其他的,如猪如狗,不算做人。她的所作所为,只考虑到对莫茗产生的影响,因为眼中并无他人,故而在莫茗眼里看来毫不自重的话,她很轻松的就说出口了。
终于,她也说出来「灵梦」的字眼,幕终了,可笑的闹剧,也该结束了。
她身后的,正是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八意永琳。
……
……
“私所珍稀之物、相遇也好、离别也好、全都是永琳你一手操控,幻想乡也好、博丽灵梦也好,赌约也好,私全部都了解了……私现在在此,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不是吗?”
“正是。”
“全都是不值一提的伪物,而今你又想让私穿上这天之羽衣?”
八意永琳笑道:“殿下,为何要说「又」?难道您曾经穿过这天之羽衣吗?”
辉夜楞住了。
她曾经穿过这天之羽衣吗?她记不起来了。
但这并不是现在需要关注的事。
与莫茗一起的这些记忆,全都是因自己、因自己和永琳而生的虚假的、令人憎恶的东西。
一旁的八意永琳将辉夜的表情看在眼里,却依然是温柔的目光。
“并不是虚假的。”
蓬莱山辉夜,第一次向她投来不信任的目光。
八意永琳依然是微笑。
“或许此刻的记忆和羁绊都是虚假的,但这不重要。”
“不重要?”辉夜沉声,“在永琳你看来,恐怕没有值得珍稀之物吧?”
“当然有,让公主殿下回忆重要的记忆,并送她与她所期盼之人团聚,就是妾身正在做的事。”
“所以,辉夜殿下,这才是我要送给您致以歉意的礼物。”永琳再次将天之羽衣递过。“穿上这件……被您与妾身一起诅咒的天之羽衣。”
“在幻想乡之中醒来吧。”
“那里有,您所要找的人。”
“和您所丢失的记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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