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风直到被琉璃宝塔镇压到放逐之地时,还一直想不通,那些一直说着他仁义有胸襟,必然是千古一帝的臣属们居然背叛了他。小说.⒉3TT.
回想起那一张张熟悉的脸,敖风便恨的咬牙切齿。他很想问一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但是他根本出不去。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神魂,全都被这琉璃宝塔给禁锢住了。
琉璃宝塔那十几层的塔身内,每一层都需要经书供奉。如果到了时间经书没有接上,敖风就会受到十分严酷的惩罚。他的神魂会被宝塔内的傀儡人操纵着,搓磨来搓磨去,其中的痛苦,外人简直无法想象。
但他到底是龙族之人,其心性之坚韧与敖英不相上下。经书虽然抄着,他却从未真正认罪,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着逃脱的办法。直到最后,触动了琉璃宝塔的禁制,龙身被碾压砸碎,神魂被琉璃宝塔吸收,成为器灵。
这跟敖英忍无可忍将宝塔吞下的过程不同,但是结果却是一样的。
周宁看着成了琉璃宝塔的器灵后,却现自己仍然出不去敖风在疯时,心中便觉得敖风终究比不过他的皇祖敖英那么的乐观。敖英是真真切切的被琉璃宝塔关了两万多年,但是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自娱自乐。周宁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敖英时,对方甚至还饶有兴味的调戏着那些闯入者。
敖风呢?
他在成为器灵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拆了那些曾经惩罚过他的傀儡人,将这些傀儡人磨成了粉末。他的仇恨,他的怒火,全都宣泄在了这些傀儡人身上。
说不上谁更好谁更坏,但是就周宁来说,他更喜欢敖英这样的。
即便神魂被禁锢了,但是心还是自由的。只要他想,他自己就能创造出无与伦比的快乐。有机会出去更好,没有机会的话,他也不会刻意去所求。
想到这里,他便退出了幻心石制造出的幻阵,然后又将整个大殿内的隔绝法阵都撤销了。
对于敖风来说无比漫长的软禁生涯开始了。
周宁可不感兴趣。
敖英有些疑惑:“你怎么不继续看着了?”
周宁半真半假的说道:“我现这小子报复心挺强的。怕他醒来后找我算帐,要不,咱们先逃了吧?”
他当然不怕被报复。但是已经能预料敖风醒来时会有多么的愤怒,现在这么说,只是想给敖英提个醒,让他有个准备。
敖英听后,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道:“就算他想找你算账,也要有那个实力才行。再说了,我再怎么不堪,也是他的皇祖,他对你动手,就等于要杀了我。真要这么做了,天道就容不下他,以后飞升也无望了。”
周宁还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这么一道免死金牌,顿时就高兴起来:“那他要给憋死了。他跟你可不一样,这小子蔫坏蔫坏的。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跟人撕破脸的。”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我们还是早点离开的好。你还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赶紧弄好。我要尽早回去看看有没有我老婆和女儿的消息。你也别舍不得,大不了等我找到她们两个后,再陪你回来一趟好了。”
冯秋意和龟龟的消息一天没有落实,他就一天不能安定——游山玩水也是要好心情的。
敖英也知道周宁对寻找冯秋意和龟龟的事有多在意,闻言便道:“不用了。这里虽然还是四方水域,却早已物是人非,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四方水域了。在幻阵里重新看了一遍过去的经历,我连报仇的**都没有那么强烈了。要不,等这臭小子一醒,我们就离开这里吧。”
要说一点怨恨之心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到底没有之前那么冲动了。如果让他在悠闲自在的跟着周宁游玩和报仇之间选择,他还是选择游玩好了。报仇什么的,还是交给天道去平衡吧。因果这东西很难说的,进过一次仙域,看到里面那么多的仙君遗骸,他想那些早早飞升的人,说不定早就作古了。与其累死累活的追杀过去,现仇人都找不到后抑郁愤怒,不如现在就放下,顺其自然并开开心心,将来顺手再了结的好。
周宁点了点头:“只要你不觉得遗憾就行。想要给他,给紫鸢留下什么东西,也提前拿出来好了。”
省得一会儿由他操控着,叫敖风又想到敖英认自己为主的事,平白添出几分尴尬。
敖英嘻嘻笑起来:“你要是舍得,就把幻心石留给他好了。至于紫鸢,多给点丹药和天妖石比什么都实惠。”
他根本不在乎周宁是否拿他当奴仆使,但对方想的如此周到贴心,这份情他还是承了的。
哎,要不怎么说他敖英眼光好呢。别人上哪儿去找到这么贴心的朋友。
周宁听了,翘起大拇指给了个赞:“我也正有此意。”
说完便将鬼域当中储存的各种妖修能用的丹药都给拿了出来。
正好紫鸢已经休息好了,傻傻的收了一堆丹药和天妖石后,连谢谢都不会说了,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问完了回春丹的作用又问培元丹,完了又让周宁说黄龙丹有哪些禁忌。
周宁很喜欢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便不厌其烦的一直介绍着。
紫鸢有点不敢相信,过了一会儿又问:“这些真的都给我了吗?”
这么多的丹药,不仅有她最想要的黄龙丹,还有好多她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丹药。
她再没常识,也知道妖界的丹药又多贵了。周大哥一下子给了她这么多丹药不算,还给了好多天妖石!
天哪!这怎么跟做梦一样呢。
她都不敢相信了!
紫鸢偷偷在手臂上掐了一下,结果疼的龇牙咧嘴。
周宁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中,然后哈哈大笑:“傻姑娘,当然都给你了。我和你敖大哥快要离开四方水域了。想着以后可能很难再见到,所以就多给了你一些。你就当是临别的礼物吧!”
紫鸢也不好意思的笑了,郑重的将东西全都收起来后。她将储物镯内的鲛珠鲛纱全都取了出来,双手递到了周宁面前,并且羞涩的说道:“这是我的临别礼物。希望周大哥和敖大哥不要嫌弃。对了,如果见到包大哥,别忘了给他也带一份。”
至于还有一个同行者荒山白,因为对方曾经伤害过她,所以便被紫鸢十分记仇的忽略掉了。
曾曾曾祖母说过,鲛珠和鲛纱是鲛人一族最珍贵的东西。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们是不会拿出来售卖的。
这些是只有朋友才配的上的珍贵礼物。
但是比起周宁和敖英送给她的,紫鸢又觉得只有这两样东西太单薄了。
可她除了这两样,再拿不出别的能拿的出手的礼物了,所以一时间竟有些羞赧。
周宁和敖英对视了一眼,最终只收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又被他们给退了回去。
“你没出过门,不知道鲛纱和鲛珠多么的稀有贵重。其实只要一点点我们就占了好大便宜啦。但是我们是朋友嘛,所以我和你敖大哥,还有包大哥就厚着脸皮占一次便宜好了。”周宁将东西收下后又道:“谢谢你了,小紫鸢。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这份礼物。”
紫鸢见堂堂妖帝这么郑重的跟自己道谢,心中更是激动,同时也有些不舍,正要问他们什么时候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众人转身看去,便见与原本躺在地上的敖风此刻已经坐了起来。
“怎么了!”
就近的一队龙卫军立刻就冲了进来,见到他们的帝君居然坐在地上,顿时就有些傻眼。
而敖风听到声音后,立刻就凶戾的瞪了过来。他的眼神愤怒中还带着一点茫然,看到面前站着的这群人久久不能缓神。
他到底是谁?他这是在哪儿?
幻心石里,他只被困了几千年就受不了了。没有身体,只是一个器灵的他即便拥有无数灵石,却并不能修炼。又因为大阵的束缚,他连驱动宝塔离开原地的能力都没有。他独自一人被囚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四周围没有一个活物,连只蚂蚁都没有。
刚开始时,他还担心这宝塔若是被别人捡去,他被强行认主了怎么办。但是一年又一年的漫长囚禁,让他的想法生了改变。他开始渴望着有修士过来,认主就认主吧。只要还能回到修真界,只要能回去报仇,认主他也认了。
但是似乎连这样的卑微要求,老天也不肯让他实现。他继续被无限期的囚禁在那里,他的要求一降再降,到最后他甚至想,没有修士,来个普通人也行啊,至少能跟他说说话。或者来个活物也行,有他的灵石供应,血脉再驳杂,他也能给它堆出个妖兵来。到时候再让对方将宝塔认主,他就能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了。
可是一万多年过去了,他始终没有碰到任何一只活物!
后来,过了多少日子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受不了那种压抑的绝望,最后崩溃的自曝了。期间没有经历任何疼痛,他便又醒了过来。同时记忆开始重组,混乱且迅的让他重新认识了自己。
“是你!”他全部想了起来,对周宁露出了极端仇恨的目光:“是你搞的鬼!”
龙卫军的人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便只现在一旁看着,预备着只要帝君一声令下,他们就立刻扑上去将人给抓住!
虽然对方修为很高,他们不大可能抓的住对方,但是帝君的命令不可违逆!
周宁见到他的反应,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对啊,就是我搞的鬼。幻心石可是仙器,为了让你感悟一次,还花了我好几块仙晶呢。不过看在你皇祖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要啦。”
敖风听了,差点没被气的吐出血。
谁要你帮忙感悟啊!如此痛苦的感悟,他再不想经历第二遍!
他从原地站了起来,正要开口嘲讽几句,忽然想到自己在幻阵内所做的事眼前这人可能全程观摩了。
他顿时又觉得颜面无存。
想到之前说过的话,再联想到自己在幻阵中的表现,敖风只觉得好似被人连抽了十几个巴掌,脸都抽肿了。
什么叫打脸,这就是了。
周宁很坏心的欣赏着敖风变幻莫定的表情,直到现对方面红耳赤了,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去了外面。临走前,他还把好奇的紫鸢也给拖走了,将空间留给了敖英和敖风,让他们单独沟通一下。
龙卫军领看了看,最后也主动退了出去。
周宁走后,敖风总算觉得自在了一些。他抬起头,看到敖英也正认真的看着自己,突然眼睛一酸,哽咽的叫了一声:“皇祖!”
原本只是有点血脉传承的情谊,两人并不怎么热络。如今有了共同的记忆,敖风顿时就觉得敖英怎么看怎么清切。
敖英却依旧是那副看不上敖风的样子,口气很冷淡的帮着周宁解释了几句:“他也是为了你好。幻心石的确是仙器,并且他也打算送你了,你以后可以经常用用。”
敖风根本就不关心幻心石是什么。对于绝大多数妖修来说,法器法宝什么的身外物有最好,没有也照样能战斗。对他们来说,强悍的身体才是最能被依赖的武器。
“皇祖,您真的是主动认他为主的吗?”敖风眼巴巴问道。
提到这事,敖英便得意的笑了起来:“你觉得皇祖是那种爱吃亏的人么?他是被我算计了,不得不收了琉璃宝塔。”
敖风回想起他在琉璃宝塔内的经历,便相信了敖英的说辞。那种情况下,的确是被困的一方急着脱离。
“对不起……”敖风轻轻说了声道歉的话。
周宁说的没错,只有经历过才有言权,其他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幻心石内的经历让他明白,原来这世界上最难的事不是自我了结,而是明知道活着没有希望,却依然活了下来。
从这一点来说,他的确不及皇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