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不得接近此帐十米之内!”向卫兵下达了命令,李云撩帘进入自己的营帐。
已在帐中的女人正在四下打量居家摆设,听见动静,转头见是李云,缓缓的解开风斗篷的排扣,然后揭下脸上的面纱,正是美艳的王后希嘉艾露巴夏。
“我以为弗烈特会带军队亲自来讨伐呢!除了背后偷袭的场合外,这位被人称颂的贤明君王似乎只会派女人出来说事!”李云毫不客气的揶揄道。
“你还是那么嚣张!该怎么称呼呢?安迪文,还是克扎南萨?”希嘉到是很随意,拎着斗篷走到李云的行军床边摁了摁,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搞什么?那是我的床!一上来就表演色诱吗?”李云走到床对面的桌边,拉开帐里唯一的椅子,轻轻的坐了下来。他现在不比从前,没有气息感应的能力的身体要迟钝的多,对上剑圣这样的人物当然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王后马上回敬了一句限制级的话,“就算跟你睡一晚,又能发生什么事呢?”
李云也不气恼,“嗯!象往常一样,你又说对了。宫廷法师对耐色瑞尔王室忠心耿耿,从参与过这身体制作的几个领议那里得到第一手资料,并不困难。但正因为此,才让我感到奇怪。弗烈特脑袋里装的是糨糊吗?我见过给脸不要脸的,没见过比他更不要脸的。宫廷法师提供的情报中没有提及对这身体战斗力的推测评估?还是为了金币,弗烈特非得做杀鸡取卵的蠢事?”
“不许你这样侮辱他,弗烈特是耐色瑞尔的王!你靠侮辱国王发泄怒气有意义吗?”希嘉愠怒道。
“侮辱?切!我只是在说事实。我们的出现给你们带来了多少收益?给耐斯迈,给耐色瑞尔带来多少收益?还不知足,非要赶尽杀绝,你们不觉得自己贪婪无耻的有点过吗?王后陛下!”李云继续嘲讽的说。
“比起疆土不保,财富又算的了什么?你以为我们不清楚拉娜只是你摆在台前的傀儡?树立威望,扩大影响力,以巨大财富的诱惑为武器,用不了几年,圣女拉娜的名字恐怕就家喻户晓了,有强大的经济做后盾,再登高一呼,圣女该改口叫女王了吧!”希嘉针锋相对。
“你们的想像力可真丰富,如果当初能公正的判处萨顿极刑,事情早结束了。现在反来控诉拉娜实力过于强大,早干什么了?去年要求你们公正对待帕塔瑞克伯爵猝死事件时,你们是怎么答复的?”
“不是想像力丰富,是你的能量太过巨大。文治武功,还有那些闻所未闻的产品,以你的实力,随便找片地方都可以建立国家了。现在却屈居人下,在耐色瑞尔搞出这么大的动作,并且摆明不愿意接受任何束缚,你让国王怎么想?
那些特殊的可成长的白骨不死,那些可以成为灵魂载体的毒藤魔人和养殖体,还有超越时代的战争武器制造工艺和军队理论知识……有你这样的人存在,有你这样的人在那发展经济,招募兵马,哪个国王能睡的好觉?
现在又多了来去无踪的暗杀属下,一个不高兴,全族上下,鸡犬不留,连奥瑞德亲王,连国王的宠妃你都能杀,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这是什么?你这么强悍霸道,你来当耐色瑞尔的国王好了,又是管家又是黑暗魔导的客串的累不累?折磨我们干什么?直接把耐斯迈上层屠光不是更简单?”说到最后,希嘉倒象个孩子赌气般在那喊。
李云心中大骂真他瞄克星,每次遇到这女人,都能被她胡搅蛮缠的歪理搞的又是气又是笑。
“照你这意思,强悍还有错了!哦,我就该自我封印成魔法学徒,被你们海扁仍旧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们就能活蹦乱跳的背后捅刀子,我就得死守圣骑士守则一个人挑你们一群?”李云啐道。
“强悍没有错,但你的扩张太具威胁性了,尤其是那层出不穷的花样、非人的能力,短短一年,多少人心被你蛊惑?那些贵族,为了美食,为了些瓷器、玻璃,大把大把的给你送着钱还歌功颂德,他们全然忘了人类的世界如沙上的城堡,难以计数的异族在时刻觊觎着耐色瑞尔国土的肥沃和人民的富庶。
我承认,人有贪图享乐,不思进去的惰性,但这并不能说明你是清白的,你在推波助澜,你在从中牟利,你在壮大自己的同时挖空大多数贵族们的口袋。
一旦异族进攻,一旦战火燃烧,你让贵族们拿什么筹掉粮草,整备军队?那些一碰就碎的瓷器和玻璃能保的住我们的项上人头?耐色瑞尔根本没有富有的沉迷于奢侈享受中的实力,王室更不可能独自负担战争,难道,你要国王到时候每天站在你家门口等你点头拨款拨粮拨军队、仰人鼻息?
你有体会过别人将自己家里的东西一件件拿走,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痛苦吗?或者说国王有什么办法能约束你稍稍高抬贵手?也许你会说,弗烈特既然贤明,就应该从如何让耐色瑞尔创造更多的金币下手,而不是死死的盯着贵族口袋里的那些钱。弗烈特没能让贵族们拿钱出来富足整个国家并且富足自己那是他没本事。
可是,能力卓绝的大师,弗烈特是国王,贵族是他的基石,他不能象玩骨牌那样推dao了重新来摆,他只能小心翼翼的一块块抽换。他更不可能象阁下那样先将人打个半死,然后说,啊,你跟我混吧,有吃有喝的,而且我也不经常打人,只不过如果犯错就杀了你全家。
弗烈特阴险,弗烈特贪婪,弗烈特再不好,我觉得你也没什么资格去数落他,因为你现在财富上的成就是踩在他的肩膀上获得的。如果你三十年前来耐色瑞尔,跟你斗的绝不是王室,而是议院手控大权、守财奴一般的贵族们。如果你五十年前来耐色瑞尔,没人会对你的瓷器、玻璃多看一眼,因为那时天天有人饿死,异族几乎在耐色瑞尔全境内杀人劫掠,包括贵族每天都只吃两顿饭。
从贫穷到富庶,弗烈特如果不够出色,耐色瑞尔今天就不是你所看到的样子。民众们爱戴他,是因为他结束了动荡,有了饭吃,贵族们拥戴他,是因为他维护了他们的利益,让他们的口袋鼓了起来。
你呢?你恨不得榨干所有贵族们的口袋。除了让阿罗佐、格林希尔和你所代表的安文斯卡变的更加无法驾驭,除了少数的几个家族能搭上你赚钱的快车,有几个能从中获得实在好处的?
你搞拍卖,你故意限量出货牟取高利那是你的本事,但摘了别人种的花还摆出一副要毁花圃的架势,还口出不逊难道不是一种恶劣?
还有耐斯迈地下的那个怪物,之前,我曾经下幽暗地域探查过,险些丧生,我知道那是一个怎样恐怖的生物。但你仍活着,我就知道,那怪物已经完了,那一域幽暗世界的真正主宰者已经换了主人。
为了确认,我派人伪装商人跟那些地底生物交易了几次,他们明显变的聪明圆滑了很多,并且交易的物资也跟以前大不相同。我又下了一次幽暗地域,遍布的陷阱,优良的装备,已经初具规模的群体配合作战……这都是被完全统治并经过整顿管理的最好证明,那些本来就强悍的地底生物战力为此直接提升了三个档次,而且还在迅速增加。说不准哪天王城地下开个洞,它们就能蜂拥杀出。难道还要我多说?”
李云发现在这个女人名下自己的运气永远够差,幽暗地域的剧变就连拉娜他都没有告之,结果,却被希嘉从施芬尼反映的‘为了生产基地的安全,在地下与怪物一战。’这么个消息硬是找到了蛛丝马迹,查出了这么多内容。
“所以,趁我现在虚弱,就想来个斩草除根!”李云接话道。
“那根本不是我的意思,如果要杀你,我会邀请其他四位剑圣一起发动雷霆攻击。是国王不听劝阻,在一些近臣的怂恿下想要用计除掉你,结果,你并没有进采矿场的那个陷井。”
“五位剑圣发动雷霆一击,承蒙你看的起,如果真是那样,说不定你就帮弗烈特大忙了。”
“不,根据我的推测,就算你跟地底怪物那一战是惨胜,也不应该是只剩灵魂。象你这样水准的人一定有很多办法修复身体。所以,如果战后你是以本体出现的,我或许有一试的价值,而你用的却是替代品。
我不相信你会放弃本体而象毒藤魔人那样选择灵魂入驻,那么你很有可能使用的是传说中的精神映射的方法,而灵魂和本体正在极为隐秘的地方,以极为妥善的方法修复。
可能是在幽暗地域吧!但不确定,因为我同样不能确定你的来路,不能保证你没有其他的真正的老巢之类的据点。这就意味着即使集齐五位剑圣,毁了你现在使用的身体,仍不能算真正的成功。找到正体的可能性十分渺茫,一旦被你察觉或失败,事情就再无翻转余地,那时候,你再多造点可进化的不死,联合其他国家,耐色瑞尔就真的完了。”
“不愧为十八岁就成为剑圣的天才,IQ真的是很高的说。再钦佩你推理的同时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所谓我踩在弗烈特肩上富了自己,穷了别人的邪说,普通人还真是容易被你蒙蔽。没错,如果说耐色瑞尔的财富是一棵精心培育的果树所结的果实,我确实有那么点抢了果农弗烈特劳动成功的味道,有人在自家院子里撒野也确实挺难让人忍受的。但有一点你没说,我想你是故意的。那就是我所得财富的流向。
弗烈特气的不是我从贵族们那里掠走了财富,而是我搀扶着拉娜扮演了本应该是他扮演的光明善使的角色。弗烈特既然知道贵族是他王权的基石,我想他同样知道民众更是最根本的基石。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让贵族们的金币加入了流通,创造了更多的价值。
我和弗烈特用的方法完全相反,把民众比喻成溪流,贵族比喻成河川,国王比喻成大江或海洋,弗烈特是想用大江的水通过河川象脉络一样滋润溪流,而我是让溪流漫溢,然后丰壮江河。这就是民主与专制的区别。也许你听不懂,被时代局限的思想不明白另一种社会模式这可以理解。”
“不,我能听的懂,在拉巴斯大陆已灭亡的文明中,有你说的这类社会模式,接近于原始的平等社会,直到现在仍有些智慧生物以这种社会模式生存。民主就好像吵吵闹闹的元老会,在执行效力等方面根本无法和王制、帝制的专权媲美。况且,我不觉得你每天将刀架在别人脖子上是民主的表现!”希嘉眼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道。
“哦,二次圣战之后都一万多年了,这里人类的文明是破灭了又重建的,我忽略了这个事实。好了,希嘉,我不想跟你谈民主、专制谁优谁劣我只是借鉴了民主的一些先进理念,而不是纯粹的民主。我要说的是,即使是损害利益,我损害的也是耐色瑞尔贵族老爷们的,对民众而言,我能带给他们的比你的国王所能给他们的更多。
我没有弗烈特的耐心,更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我下猛药,我大刀阔斧,受伤流血也在所不惜。我做好了承受反对派口诛笔伐、刀剑相向的准备,我没有你们那些道德观念的束缚,能杀一千个解决问题,我就绝不会杀999。
你尽管得意,尽管在这里卖弄聪明,尽管摆出一副高贵端庄的、人畜无害的样子替你的国王排杀异己、四处游说。但你要记住,希嘉艾露巴夏,挡在我面前的就算是神,终有一天我也要他烟消云散。
我今天肯低下头颅,肯如此卖力的为萨兰诺大陆的人类王国,为耐色瑞尔做各种事,并不是因为你们脸上都盛开着鸢尾花杀奥瑞德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跟弗烈特之间已经有了永远也无法逾越的鸿沟,如此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们会以一方的彻底失败而告终。但这次来的既然是你,而不是军队,那么就意味着杀亲之恨,弗烈特先忍了。
他能,我也可以,拉娜安文斯卡不会背弃耐色瑞尔,奎尔丹我们仍去征服,之前的种种允诺也不会改变。但你回去告诉弗烈特,如果再让我察觉到他搞这类动作,我以最心爱的事物发誓,他的王室和他的贵族基石,将被全部铲除,斩草除根。”
“那你敢不敢以同样的理由誓言,保证对耐色瑞尔绝无染指之心?”希嘉一脸严正的问,她的眼睛不放过李云每一个细小的眼神变化。
笑了笑,“有必要吗?你既然见过耐斯迈幽暗地域的统治者,自然能够推测出我现在的能力境界和想要做的事。”
“封神!”希嘉一字一顿的说。
微一颔首,李云站了起来,“这身体的核心制造技艺就是来自那个统治者提加琉斯,否则,象剑圣一样强悍的肉体怎会那么轻易的诞生?我差的只是一点点时间而已。”
“虽然这个理由的高度足够说明你的需要跟国王之间没有太多冲突,但我不觉得那是你在耐色瑞尔发展势力的主要原因。如果需要信仰源的话,拉巴斯世界那些未开化蛮族要远比有着自己数千载文明和神学文化的人类要更适合。
帮拉娜安文斯卡复仇也不会是主要原因,我对你的行事作风有所了解,信守承诺这没错,但这个特点绝不会成为束缚你行为的绳索。因为你有着魔鬼的思维,同样的一句承诺可以钻各种各样的漏洞。只是帮拉娜的话你不会搞的现在这么复杂。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还有,你刚才提到了圣战,二次圣战,人类文明的破灭和重建。对于绝大多数萨兰诺大陆的人类来说,上古历史只是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也许南方最古老的人类国度格罗克那的皇家书院内院有封存的关于这方面的资料,也许有些强大的法师或英雄通过跟上古龙的对话知道一些概念,但我想,所有的这些集中起来也未必有你知道的更清楚。我隐隐觉得,这些秘闻跟你现在的行为有着直接的关联。
上次在王城见过一面后,我就觉得你有问题。至少你不是萨兰诺大陆的人,萨兰诺大陆的人没有谁是黑色瞳孔的,而且身体的比例也有所出入。后来,夜鹰汇报了同你们巧遇的情形,鳄皮先生,熊皮先生,我有理由相信你不是这个位面的,而且,在迷雾峡谷遇到的也不是普通的龙,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我不认为你有知道那些事情的资格。去年你答应调解国王和拉娜之间矛盾的承诺并没有做到,我不会和丧失了信誉的人有过多的交涉。顶着剑圣名号的高智商王后,回去跟你的弗烈特五世经营自己的王国去吧!不要有那么多好奇心,十几年后,也许用不了那么久,你自然会知道原因。”
“你比我想像中的刻薄而缺乏风度。”
“我如果刻薄,就会以暗杀作为要挟跟你谈十字军的赔偿了。我要是没有风度,就不是替国王去除那十几个蛀虫一样的贵族豪门那么简单了。弗烈特不也借机杀了几个早已看不顺眼的贵族吗?除了那四座粮仓,他应该开心才对。”
“你不该杀奥瑞德亲王。”
“公认的野心勃勃的奥瑞德不是……哦,明白了,对台戏!很不错的方法。”
“确实不打算将真正的原因告诉我?”
“任何套着势力背景的团体或个人都不是我现阶段所需要的推心置腹的盟友,有些事情不适合有过多的人知道。”
“那么光明教廷呢?今年三月,教廷的神树园植物重新繁盛起来,大多数人都以为是光明教廷受到了光明神的绝对宠信和眷顾,我却知道这跟拥有真实之果的你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圣女桂冠和三项殊荣的背后恐怕还有更多的内涵吧。”
“耐色瑞尔王后,虽然你和弗烈特贵为一国的最高掌权者,但跟教廷比,你们缺少至关重要的三个因素,精锐强悍的武力,跨疆域的作战、协调能力,强硬的后台。”李云指了指上天。
他继续道:“我不是想借这种强大的力量来侵略谁,恰恰相反,是为了防止你们的文明提前结束。这已经是我所能给你答复的极限,不要再试图套话,我们的谈话到这里已经非常深入。
还有,希嘉,你不能总是凭借那么一点点我对你的好感来挑战我的忍耐极限,你应该在弗烈特身上多下些功夫,否则你们只会失去更多。
十字军也好,克扎南萨也好,都不想再回耐斯迈。让弗烈特看开点,就当奎尔丹是自治领好了,最起码我们让苏卓瑞尔和格伦成了后方行省而非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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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自信,仿佛奎尔丹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一般!”
“因为我是真正的强者,智慧、勇气、坚韧、耐心我一样不缺,我带去奎尔丹的是制度和繁荣而非荒芜和死亡,我有能力让那一方天地以我的意志而改变。”李云风轻云淡的口吻中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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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走了,她的来意本就是以‘停战协议’为目的的,只不过王后在谈判上很讲究‘制压’,所以到象是来声讨十字军的。
较量不一定非要一次性到车马炮都被干掉才算结束,政治游戏更是非比寻常的耐玩,桌下拳来腿去,桌下笑颜相对是每一个上位者都会玩的一种把戏,很多事情都是拖下来才会发现转机。
锋石军团大部、奥瑞德亲王父子、四座粮仓,弗烈特在第一会合已经输的焦头烂额、急需叫停,他还没清闲到把李云这样两可之间的敌人逼上生死角逐的舞台。况且杀人未必要自己双手染血,愿意给国王当枪使的也绝非一个两个,能下手的机会总会有,他已派专人放风给阿布拜拉斯山脉以北的兽人部落,尽可能的让拉娜这只‘肥羊’去了奎尔丹的消息被那些绿皮肤的家伙所知道。让蛮族去对付魔鬼好了,这种事弗烈特以前也不是没干过。
李云也有自己的算盘,强大但总是力有不歹,这是他需要面对的困扰。现在用的这身体拼爆了,恐怕就只能在晶石棺材里躺三年了,他实在是躺不起。所以,他得忍,所以他没有直接跟弗烈特撕破脸,去向民众控诉国王袭杀臣子的恶行,所以他杀害的贵族不是国王手下的能臣,所以他派的是歌娜去烧四座粮仓,而不是妖精们出动来次彻底的篝火盛会,让弗烈特临近的出兵计划因粮草尽毁而泡汤。
达到足够的威慑效果又不会把弗烈特逼上死斗的绝境同样是李云现在最需要的结果。只图一时痛快的人就好像将一月薪水拿去一夜纵欲、然后29天沿户乞讨般率真但对自己不够负责任,李云和弗烈特都算是聪明人,所以他们都无法快意恩仇,以爽为本。
九月午后的阳光依然用它的热情在折磨着所有有水份的东西,比如湖水、花花草草还有正在训练的十字军战士。
十字军战士的作息很有规律,但这种规律是建立在没有任何规律的前提下的,饭后休息,晚上睡觉,白天行军……这些正常的东西在训练的时候都必须打破,目的只为了一个,只要需要,十字军战士可以在任何情况下投入战斗或进入睡眠。
现在那些原锋石军团的战士们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完美的突袭情况下仍然不能让十字军瓦解崩溃了,因为无论是心里素质和战斗力,十字军都足可以称的上一个强字。
每天,俘虏士兵都活在意志和身体的双重折磨中,二十四小时的错乱式训练让他们永远不知道下一刻指挥官是会让他们满地抛蚯蚓还是跳到月亮湖中游个三五千米。
很多熬不下来的兄弟们都已经死了,他们大都死于垮掉的意志上。不名誉死者的尸骨不会被埋葬,更不会化成一盒骨灰,那是十字军勇士才有的荣耀。他们的尸骨会被切开散于密林边缘,密林深处的野兽们顺着血腥味把这些尸体都吃到了肚子里。
最初,感觉到人类士兵的威胁,野兽们会非常小心的将尸身叼起,然后跑进密林深处。现在,它们却肆无忌惮的徘徊在密林的边缘,用森绿的眼神盯着训练的俘虏兵们,希望他们挺不过去,倒下,成为它们的餐食。
在这种追命眼神的监督下,所有还想活着的人不得不拼尽全力满足训练官的各种变态要求。好在训练虽然恐怖,但十字军从不虐待他们,相反,伙食待遇比以前都要好很多,那些表现特别优秀的,甚至成为了第一批基层指挥官。
更令这些俘虏兵们佩服的是,这些训练并不是完全针对他们的惩罚和折磨,原十字军战士也会有计划的分批次参加,而且他们的表现全部是优良。
相处的时间越久,俘虏兵就越是发现,当初的袭营他们实在是占了很大的便宜。每一次披挂整齐的团队实战操练,他们都会为原十字军战士那纯熟默契的配合,那收放自如的攻守,那凶悍凌厉的风格所震撼,所激励。
在这些俘虏兵看来,十字军更象是专为战斗而生的恐怖魔鬼,而非弘扬光明神圣的传道者卫队,这在他们的心中不自觉的种下一种理念,象魔鬼一样变强!所以在很久以后,十字军分出了表里,高贵优雅的光明系,和凶狠霸气的魔鬼系。
高压和强化训练让本就底子扎实的俘虏兵们迅速进入了角色,时到今日,他们已经勉强能跟上十字军的战斗脚步。当然,从总的战斗实力讲,十字军衰弱了三成这是不争的事实。一次实战积累的战斗经验所带来的实力提升、和新进人员临时集训后所获得的战力是无法跟长期系统培训所锤炼出的战斗素养相媲美的,这是李云非常客观的评价。
十字军这张牌去跟奎尔丹的各异族玩比大小的游戏,能否胜出,老实说,他自己心里并没有底。他同样不敢狂妄的叫嚣以自己现在的个人实力就一定可以压过奎尔丹那些统治一方土地的豪强。然而现在他却有必须胜利的理由,土地、人口、兵源、声望,这都是他急需的东西,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安身立命的场所,一个真正由他说了算,经的起折腾的试练场……
“令人烦闷的未来!”李云也有闹情绪的时候,从帐里出来,李云独自爬上了营地最高的射塔,开阔的视野对心情是有帮助的。
吹着来自森林的阵阵凉风,看着下面忙碌的兵士,看着那一顶顶按他的要求搭建的军帐、围墙、哨塔,听着士兵们的呼喝口号,李云再一次有了时光倒流的感觉,他仿佛又回到了地球,回到了那个冷兵器的时代。漂泊的人总是会在身心疲惫的时候想到家,李云来到这里已一载有余,仍是找不到家的感觉。
审视自己,从一个桀骜不驯的精英战士到指挥一方人马的领袖,李云觉得自己已经改变了太多,他不知道随着时局的变迁,自己还能留下多少从前的影子,但他相信,回去的心愿永远不会改变,那是他奋斗不息的根源。
生命的道路漫长而又崎岖,信念就是那根惟一可以依赖的杖,“走下去,坚定的走下去!”目光停留在向东延伸的林道上,李云暗暗鼓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