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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什么东西躲在那里?”
一个帝国军士兵大声喊着,手中的骑士剑狠狠劈了出去。
乱草被劈开,里面藏着一家三口。
衣衫褴褛的母亲在寒风中发瑟缩着,那冷幽幽的剑光更令她忍不住浑身颤抖。但是她枯瘦如柴的两只胳膊却勇敢迎着剑锋伸出,做着抗拒的动作。
士兵将长剑伸向她的脖子,割开衣领,往下挑了挑。
女人蜡黄的肌肤曝露在风里,一月初外面极低的气温,也无法凝得住那一道道深刻的褶皱,如老树皮一般。
士兵厌恶地将目光移开,再次举起了长剑。但或许是因为反胃吧,他的动作慢了一点。
那位母亲来得及发出求饶:“大人,请放过我们孤儿寡母吧,我的两个孩子都还没有成年呢。”
士兵冷笑道:“明明是你自寻死路,居然还敢求饶。要不是你伺机偷袭,我都懒得看你一眼。呸,简直污了我的眼睛。该死!”
两个字,便要判决一个女人的生死,一个怀抱着孩子却孤苦无依,饿了整整三天还手无寸铁的母亲。
而她的罪名是:意欲袭击一个全副武装的帝国士兵。
女人只能无助地哀嚎:“没有,神灵在上,我没有啊大人。”
“还敢狡辩,那我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人,这是我的家啊。”
家?对了,这里还是艾欧尼亚,自己脚下这片废墟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家。
“那又如何!“”士兵感到很不耐烦,冷笑起来,“既然是你家,那我问你,为何我要来这里?”
“因为……“女人吸了口凉气让自己精神起来,”帝国军有义务帮助艾欧尼亚人们做好战后重建工作,同时这也是神圣不可推卸的责任。”
女人机械地重复着帝国军的宣传口号,不敢错了一个字。
然后小心翼翼地提醒:“您,大人您今天不请自来,非要帮我们家整理房屋。您刚才累了去吃早饭的时候,我站在风口禁不住冷,就叫来孩子们躲了一会。没想到,您,您又回来了。”
“你居然还知道我累了,那我再问你,我整理完了没有?”
“您……”
眼前这片狼藉的废墟,让女人哽咽起来。
“怎么了,你不满意?”
“没,没有。是刚才那阵风太猛,您辛苦搭建起的房子一下给吹塌了,怪我,都怪我没留神。”
“真是没用。”士兵用凶狠且嘲讽的眼神吓退女人,抓起原本在她身下的破门板,胡乱插进一堆乱石中间。
推了下,吱呀一声开了。
“门都帮你立起来了,自己建个房子应该很简单吧。哈哈。”士兵得意大笑,“现在你总该满意了吧,那么我的酬劳呢?”
面对那凶狠贪婪地眼神,无助地母亲拼命往后躲,抽泣着:“家里已经一无所有了,如果您愿意,就带走这扇门。您看到了,这是唯一还算完整的。”
“是吗?”士兵一脚把门踢成了碎木片。
“您可以带走这里的一切,我真的没有什么了,没有了。”女人拼命搂着孩子。
“如你所愿。”士兵竟对着女人弯腰一礼,“战争已经结束,在这片土地上,你们艾欧尼亚人才是主人。那么,就多谢您的馈赠了。”
女人一愣,忽然拼命推开怀中的孩子:“你们快走,快走。”
母亲的狠心让两个孩子重重跌倒在地上,左边的小女孩大声哭泣。
士兵一脚将女人踢开,嘲弄道:“放心,我一点也不贪婪,是你把我们帝国人想象得太丑恶了。”
士兵没有理会恸哭的小女孩,走过去抓住另一个孩子细瘦的胳膊,扼住下巴将脸蛋扭过来。
脏兮兮的一张脸,眼睛却是大而明亮,像冬夜里的启明星。
士兵露出诡异的笑容,手上慢慢发力。因为惊恐和疼痛夺眶而出的泪水,在那张小脸上冲刷开两道白皙。
这也是个女孩,也很小的样子,但似乎已经过了只能用可爱来形容的年纪。
这是个少女,饥饿让她的体型显得异常纤瘦,但掩不住那股青春的气息从身体里吐露芬芳。
士兵陶醉地在空气里嗅了一口:“跟我走吧,你很幸运,情报处那边刚刚搜刮来了一堆珍馐美味,我会要一些来给你。”
“我还会给你很多,比如美丽温暖的衣服。”士兵将少女揽在怀中,挑弄着她破烂的衣领,将她的脸扭向地上的母亲,“这样对你,这个人也配做你的母亲,她是人吗?”
这句话,让正抱着士兵双腿哀求的女人一愣,拼命磕头:“大人,我们都是下贱的贫民。您说得对,我们不配做人,请您放过我们,放过她吧。”
“听听她在说什么。”士兵玩味地看着少女,抓起她的手握住剑柄,慢慢下,:这个贱民在羞辱你,以帝国军人之名,我赋予你对她生命做出判决的权力。”
冰冷的长剑又一次对准地上的母亲,这一次,它的主人并没有收手的意思。
“感谢您的恩德。”
因为恐惧而面无表情的少女,忽然弯下腰来,深深一礼。欠身后退的时候,长剑也被带了出去。
她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剑在她的手中。
士兵也笑着,看向她,眼神仿佛正发出某种鼓励。
这虽然是一把骑兵的轻质长剑,却依然让少女必须用双手握着。因为她知道,那是三个人生命的重量。
士兵眯着眼:“也许你不应该这样做,你一定没见过当一把剑砍在人身上,那个人又没有立刻死掉会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他们发出的哀嚎,会连续一个晚上,直到身体里的血都冷了,堵在喉咙里。你知道灵魂被困在慢慢死去的身体里,是多么绝望的感受吗?”
他夸张地耸肩,身上铁甲发出的铿锵,是一种无形的警告,还有嘲讽。
少女的手臂摇晃起来,她已经无法承受那份重量,娇躯摇摇欲坠。
“所以,你还是请求我来出手吧。”
士兵悲悯地看着她,看着她手中摇晃的剑,有恃无恐,仓狂傲慢。
他以无法察觉的速度,一只手按上少女的肩膀:“你应该知道,面对这个漫长没有尽头的寒冬,无数蝼蚁都将在煎熬中一点点消磨掉生命和尊严。与其如此,能够毫无痛苦地死去,是一种恩赐。你该为他们感到幸运,我杀人的手法即便在帝国军中也可以当做教材。”
士兵的手慢慢往下,感受着少女身躯的颤栗,一点点接近那柄属于他的长剑。还有,那生杀予夺的权力。
少女的眼睛里,闪过最后的决绝。
忽然,远处的草丛里发出窸窣声响。
“谁,什么人躲在里面?不想死的话,最好给我出来。”
士兵瞬间夺回他的长剑,摆出战斗姿态。
因为那声音太像是故意发出的,而且在那里他感受不到蝼蚁的气息。那里面是个人,和自己一样能杀人的人。
“外面的,是个什么东西?”草里的声音冷漠至极。
有一种寒意随着声音渗入到骨头缝里。
士兵哆嗦了一下,甚至没有听出对方的嘲讽。
他双足跨立,挺起胸膛:“外面是一位勇武的士兵,身披坚韧的帝国骑士甲,而他手中是杀人的剑,杀人的手法能够做帝国军中的教材。”
这故意的骄傲态度拼命想向对方证明着什么,或许是证明自己的力量。
里面的人倒是很快给出了认同。
“是吗,那你很棒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