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朝晖皱起眉头,“你是他要对顾中懿不利?他想做当朝宰辅?”他着自己也乐了,秦机是这么不自量力的人吗?他们来挖陷阱,也不必这样胡编乱造,出这般不让人相信的话吧?
“你认为今天救你的人是顾中懿?”女人反问道。
岳朝晖一愣,他当然知道这件事的背后不可能是顾中懿了算,否则以秦机的脾性,定然不肯善罢甘休,要亲自出来处理了他们岳家。
可这个幕后之人,只有真的见了面,他才敢确定。
而这个女人居然知道?他隐隐感觉到她不是秦机派来的。
他再度打量她,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人又喝口茶,“我过了。”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背叛秦机?”
女人道:“他不仁,我自然不义。”到此处,她原本平静无波的双眼中迸发出愤怒的火焰。
岳朝晖看她的眼神看得真真切切。
这是真有深仇大恨,还是演技太好?
他开始犹豫了,“姐模样着实令人同情,不如来一二与我听一听,或许我们可以互帮互助呢?”
女人笑道:“自然是要互帮互助的,我也不想平白的帮助了你,而不想得到一丝一毫的回报,我没有那么伟大。”
“嗯……”岳朝晖给她续茶,“你可否具体一,他到底要做什么来威胁我的大恩人?姐放心。若此时是真的,我定当竭尽所能,给予姐您想要的东西。”
女人眯了眯眼,仇恨的火焰越来越熊熊,缓缓的开口讲述。
岳朝晖认真的听见,不多时露出惊愕的表情,倒茶的手一晃,茶水撒在桌面上。
“他……他真的是这样?”
女人头,“确实如此。”
岳朝晖道:“这……这这这不可能,他明明……”
女人道:“他是什么样表里不一的人。岳公子还不清楚吗?他可是耍尽了花样和手段。抢走℃℃℃℃,︽.co+岳公子最爱的女人啊。”
岳朝晖猛地攥紧拳头,现在再提到最心爱的女人时,他满心间也是深深的仇恨和不甘。
秦机恶名在外的人,俞明枝为什么会看上他。而再也对他视而不见?
他哪一比秦机差了?
论身世。秦机是不知出身在哪个山野的低贱卑微之人。能和他家的门第相比?论才学,他自便有“状元之才”之名,若是去考科举。定然也能殿试高中。再论人品,秦机那更是望尘莫及。
那凭什么俞明枝对他弃之如敝履?
她怎么配这样做?!
岳朝晖恨得牙痒,“你的很对……”
女人见他信了,勾起唇角,“还望岳公子把握好这次机会才是。”
她的声音过于平静了,让岳朝晖心头的怒火在一瞬间熄灭,他依然冷冷的看着她,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想要秦机死的时候,”她笑意深深,“我能站在最前一排,看着他人头落地。”
竟是这么简单?岳朝晖道:“好,我可以满足你。”
这时,外面响起清脆的女声,“姑娘,姑娘您在哪儿?人已经到了,在叙秋雅座那儿等您。”
女人对岳朝晖笑了笑,“这就是我要背叛秦机的原因,在某些方面和你非常像。”
岳朝晖听出她话中的意思,阴森森的笑起来,“是,我要叫俞明枝后悔现在的选择,后悔抛弃我而去,我要让她尝尽报应!”
女人起身,掀开珠帘前回头对他一笑,“我也想看看她有这么一天。”
岳朝晖道:“姐想看,自然会给你看个够。”
女人略微头,掀开珠帘出去了,呵斥迎上来的丫鬟,“乱喊什么?让我一个人坐那儿清静片刻不行吗?”
丫鬟没什么惶恐的样子,甚至还嘟着嘴,似乎不拿面前的人当主子看,“我这也是担心您啊,偏巧是今天,万一被那些人知道您是秦家的,出来报复您怎么办……”
“他们敢?”女人不屑,大步向前走去。
阳光落在珠帘上,折射出万道光芒,模糊了女人远去的身影。岳朝晖没有继续做下去,丢下茶杯,急匆匆离去。
楚姑娘从外面回来,杜妈妈立刻笑着迎上去问道:“楚姑娘回来了呀?”
楚姑娘不耐烦的瞥她一眼,草草的“嗯”一声。
这副模样换作旁人看见了,定要不高兴了,但是杜妈妈乐呵呵的跟在她身后,一脸关切的问道:“楚姑娘见过王家的少爷了吗?”
公子给出姑娘安排了亲事,还许她亲自去相看,看到满意了再出嫁。这可是鲜少有的,放眼那些高门大户哪一个不是经过父母之命的?公子这么做,对她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希望她别再折腾出什么花样来才好。
不过依她来看,也不过是走一走过场。
经过那些事情,楚姑娘在这个府邸中到底是个隐患,长久留在秦家对谁都没有好处。
公子给介绍的都是好人家,都是官宦人家、书香门第,按着楚姑娘出身,要不是有公子从中牵线搭桥,连摸到人家的衣角也别指望。
可是看楚姑娘的神情,大概是对王家少爷不满意。
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她昨天拎着礼物,和自家相公先去拜访过王家人的管事,遇到过王家少爷。
模样周正,对人谦和有礼,膝下有一对和故去的妻子生的孩子,楚姑娘嫁过去也不用担心生养的问题。
哪里就瞧不上人家了呢?何必********的扑在公子身上,害人害己呢?
她道:“王家少爷可有让姑娘不满意的地方。”
“他心中惦念着故去的妻子。人已经没了五年了,心里还紧紧的惦念着,恐怕往后心里也不会有我。”这不是楚姑娘本来想的话,但是直接和杜妈妈自己不喜欢王家少爷的话,少不得一番教,还不如随口扯个理由来搪塞掉。
杜妈妈笑道:“这明他是重感情的人,若是将他的亡妻当做了陌生人,那公子可不敢将您嫁出去了。而今他要续弦,明已经准备好接受新的日子了,必将也会好好疼爱新的妻子。”
楚姑娘忍不住冷笑一声。“你知道这么多?”
杜妈妈仍然是一张笑脸。看起来和善,相比较出姑娘的态度就显得更加咄咄逼人了。
她道:“都是打听清楚了,才敢安排你们见一见的。”
“哼。”楚姑娘转头,往通往自己院落的门走去。“我不喜欢。就这样。”
不喜欢?那也由不得你。杜妈妈没有再跟上去。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就要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公子受伤了、夫人要静养。成王妃又在家里住,少不得要各种忙活准备。
楚姑娘想到刚才杜妈妈的那一番话,就觉得心里一阵烦躁,连之前难得的好心情都要没搅乱了。
她回过头,狠狠的瞪一眼杜妈妈原本站着的地方,又环顾这富丽堂皇的宅子,和围墙那一头隐隐可见的合欢树。
幻想在脑海中浮出画面,她扬起唇角,轻轻的笑起来。
她想放开来笑,可是怕让人起疑。
看吧,跟在身边的丫鬟都已经用惊疑的目光看着她了。
以为她又受到刺激,疯了吧?
早在秦机表明不会娶她之后,她就要疯了。
随后多年的等待,她以为自己还会有机会的,可是秦机对她越来越客气的态度,让希望变得更加渺茫。
最让人崩溃的是公子去年从外乡回来之后,时不时的嘴角就会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听到杭央回禀一些消息的时候,还会流露出失望。
这是有了心上人,她看得出来。
从没见过秦机这样挂心一个人,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她想象过很多次,嫉妒心也随之越来越浓重,若是能让她碰见这个女人,一定会忍不住动手掐死她。
她的秦机怎么能落入别人的手里?
后来,某一天杭续急急忙忙的回来,脸上洋溢着喜气,她故意端着茶盏冲过去,撞在他身上,不仅打湿了他的衣襟,更使得手里的公文散落一地。
她一边道歉,一边帮忙收拾,然后看到其中一张纸上记着几家姑娘的名姓家事。
想来就是其中会有秦机要找的那个姑娘吧?
她趁乱抽走其中一张,不能拿多了,如果都拿走了,秦机和杭续肯定会想到是她捡走的。
而被她拿走的那张纸上,记录的恰好就是俞明枝。
但是他们的缘分并没有因为她的阻碍而断了,秦机和俞明枝还是在一起了,喜结连理,天长地久。
唯一让她感到安慰的事,当初的阻拦,让秦机没能及时找到俞明枝,没能救下俞刺史。姓俞的贱人死了爹,受了苦,也是一些报应。
但是这报应远远不够。
后来的日子,秦机当她不存在,她过的那样衙役,但是他从来没有过问一句,如今还要将她远远的丢开。
凭什么,她哪一比俞明枝差。
为什么秦机见到她了,就忘了她这个救命恩人?
她对秦机恩重如山,他不思报答,还这样对待,她心中的痛苦,要他们千百倍的来偿还。
楚姑娘眯起眼睛,咬咬牙。
“楚姑娘。”杜妈妈突然又出现了。
楚姑娘斜眼看她,“又怎么了。”
杜妈妈道:“公子请你过去一趟。”
秦机要见她?她能想到的只可能是秦机要问问和王家少爷见面的事情。
就这么急着将她赶出去吗?嫁去那么远的地方,往后恐怕再也无法见面了,他就这样狠心?
一阵苦楚涌上心头,楚姑娘道:“我不舒服,一会儿再过去。”
杜妈妈却没让开路,微笑道:“只是两句话而已,正好大夫就在公子那里,你要是哪儿不舒服给大夫看看。”
看来是必须去一趟了,楚姑娘深呼吸一口气,“走吧。”
杜妈妈跟在她身边,家里的路,大家都熟悉,不需要领路。
走过游廊、穿过几道门,她们来到正院,院子里有丫鬟轻轻的笑声。
他们过着自在快乐的日子,而她呢……
楚姑娘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强忍着踏进书房里。
屋里,秦机站在书桌后,而坐着的人是俞明枝。秦机着什么,俞明枝一一帮他记下。
看到那双受伤的手,她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关心两句,但是想到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又生生的忍住了。
“公子,找我有事吗?”
秦机没有理会,将公事完,看着俞明枝一字一字记下来,顺道夸赞一番她的楷写的非常漂亮。
楚姑娘的眼皮子跳了跳,主动开口道:“公子有什么事情直吧,我没这么多闲工夫待在这儿。”
“没有闲工夫是吗?”秦机抬起头,目光阴冷的注视着她,抬手挥了挥手。
杜妈妈立刻出去,顺带关上房门,并把在廊下做针线的丫鬟们都支走。
这架势,不像是要和她相看的事。
那会是什么呢?
楚姑娘顿时紧张的绷直了身体,因为心虚。
秦机背着手,缓步走到她面前,“你和岳朝晖都了什么?”
楚姑娘一愣神,“公子您在什么呢……”
俞明枝微垂着头,手指轻抚过刚写的字,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他们了什么。
秦机道:“我不会问第二次。”
他的眼神不闪不避,直视着楚姑娘,眼神阴狠冰冷,仿佛能将目光所及的人冻成冰块。
楚姑娘确实感觉到冷,冷的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几乎无法呼吸。
半晌,她断断续续的道:“我不知道什么岳朝晖,我不认识他,没见过他。”
秦机冷笑,“好,很好。”
楚姑娘勉强镇定了心神,跟在秦机身边这么多年,她岂是那些胆如鼠的山野村姑?在秦机面前,自然还是能招架住一会儿的。
“公子是不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误会了我?”她顿了顿,看向俞明枝,“还是这个价已经容不下我了,所以你们编造出一些罪名,强加到我的头上,想要致我于死地,以后可以眼不见为净了?就像当初沂王的人马对付俞刺史。”
俞明枝依然没有抬头,置身事外。
看来他们真的盘算好了什么,所以她才不管不顾了。
楚姑娘瞬时哭了,眼泪滑过脸庞,楚楚可怜,“……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