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僧武功高得离谱,绝不在岑万里之下。
换了以前的我,遇到如此猛招,该可立即宣布收工,不过此刻虽然落于下风,我却是有恃无恐,连自己都不由得有佩服自己。
逆阳内力全面发动,天水碧寒光乍闪,顷刻间转刚为柔,虚月神剑势适时展开,在两柄斧影之间划出优美月弧,我管它那柄是真那柄是假,照卸可也。
虚月乃是奇侠亲传于我的上乘剑式,极致柔韧,能够能借对手之劲力还施彼身,甚至连内力也可尽数借走,尽管我至今无法完全参透,但当日能在精神境界中胜出甄玉璇的一招,用于这恶僧身上竟只能卸不能借,可见他的功力之高。
“轰隆”的一声巨响过后,那柄名叫佛渡有缘的巨斧重重地在地面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而我则飞退丈远,才能止住跌势,体内虽血气翻腾,却能力保不伤。
这个回合,表面上战平,但我在内力上仍逊他一筹。
“好剑法,刚才连续两招,佛爷确实猜不出名堂来,施主若不介意,我们再战如何?”恶僧抽起巨斧,轻松地托于肩上,神态悠然自若,但言语间却难掩兴奋。
我不知笑好还是气好,这家伙居然是个武痴,混忘我是来救人的,以眼下这站位和距离,我大可以凭轻功救走那个女子,再与飞速接近中的雷绯汇合。不过,我也确实被他激起了争斗心理,心想横竖雷绯很快便到,我只需保持这个有利于救人的位置,不妨与他多战几个回合,难得如此厉害的对手,正好印证我的武功进境。
“怕你不成,再战三百回合都可以,看剑!”
罢天水碧剑出如风,以逆阳内力推动剑诀,剑气化成数道紫红飘带,疾卷恶僧全身,正是甄玉璇在精神境界内对付我的一式。
“有古怪,不过这次俺知道了。”恶僧话音未落,持斧的右臂已被我剑气缠绕,尽管护体劲气强横,亦暂时无法动弹。不过他不慌不忙,并不急于接触手上的束缚,反而踏步往前,破入我剑光之内,左掌挟着汹涌真劲朝我面门直拍过来。
掌风雄浑无匹,压肤生痛。
我想不到恶僧如此高明,这一着反令我缚住他右手的天水碧一时间抽不回来,而且必须分出劲力去应付这劲雄力猛的一掌。
对手功力强于自己,我绝不能被他拖入比拼内力的不利局面,唯有使出压箱底的本事,顷刻转化体内逆阳和冰脉两股内力于左掌,以一式玄火掌法中的“风火连城”迎上。
尽管纯比内力我拼不过他,但逆阳冰脉相辅相成,加上我擅长的爆破式发劲,足够接下恶僧这一掌有余。
树丛中烈劲激荡,一阵内气相交激起的猛烈沙尘过后,我与恶僧两人再度分立一边,谁也讨不到便宜。
我迎风挺立,心里却是有发毛……尽管仍有余力,但三式神剑势已尽数施展,加上新得来的天水碧剑诀和自身大为强化的逆阳冰脉内力,竟攻不破这恶僧的护身劲气,他不但奇招叠出,而且内气更如浩瀚汪洋,至今未能见底,终令我生出颓败感,只寄望雷绯再快到来。
再打,就真要性命相搏了,想不到我这趟多管闲事,却惹出个大头佛来。
我略一眉皱,计上心头,抖动手中兵刃道:“我臭和尚,你自持硬功厉害,欺负一个女流之辈,算什么本事,你敢不运硬功和我再打么,我保证三招之内就能把你打趴下。”
想不到这恶僧竟哈哈大笑,连巨斧也随手扔到一旁道:“对对对,施主得有理,佛爷就不用护身功夫,再让你兵器,只要施主能三招之内伤到俺,那你怎么着就怎么着。”
谢天谢地,他连要是我输了怎样都没,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女子身份的好处,登时回复精神,坏笑道:“定了,臭和尚莫要耍赖。”
“放心,大丈夫一言九鼎……喂你耍赖啊,还没就打!”
“我现在又不是大丈夫,开打还要选时辰?”
天水碧已在手中发出猛烈的破风声,瞬间掠过一丈距离,闪电般往恶僧左臂。心想既然是个笨蛋,那我以森罗剑法的极速,打伤你还不容易?
“森罗剑法,施主到底还有多少花招?”恶僧急退两步,撮指成剑,左右手各祭起一道气芒,随意挥划几下,着与我剑锋所指没有丝毫关系,但带起道道精纯细密的柔劲却把天水碧得偏移失准,落在空处。
“唉,这套剑法使得不及师兄五成,俺算是白练了。”
我根本不明他什么,只觉面子不能丢,急以逍遥纵身法止住跌势,旋身中把全身功力集中左手,改运逆阳玄火掌拍向这家伙的心坎。
恶僧居然信守承诺,丝毫不运护身罡气,但见他双手合什,继而化成漫天掌影,只守不攻。
就在此时,我的救星终于赶至,只见两条壮健的身影一闪间已来到我们身前,正是雷绯和狄青二人。
“停!”雷绯宏喝一声,却并没与我联手对付恶僧,反而以柔劲止住我的掌势。另一边的狄青也同样喝止了恶僧,然后那两人更像一见如故般笑个不停。
凭刚才那恶僧接连施展的武功,我见识再短浅也知道是闻名天下的禅宗武学,见雷绯和狄青两人的奇怪反应,知道他们应该认识,便怒斥道:“想不到禅宗居然出此猥琐败类,这臭和尚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大哥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对付他?”
雷绯打眼色道:“玉璇,此人殊不简单哩,且等狄将军发话。”
我这才记起我们该以眼下身份自居,反正他们两大高人都在,恶僧武功虽然高强,但也插翼难飞了,便嘟嘴道:“玉璇知道了,那狄将军你怎么?”
狄青这时才回过头来看我,掠过些须惊艳神色之后,老面一红地干咳几声道:“咳咳,这位大师是狄某多年的老酒友,禅宗万法寺的戒律院首座,法号一戒,玉璇妹子该是误会了。”
我愕然道:“喂,等等,狄大哥你骗谁啊,据我所知,禅宗里一字辈是最高的辈分,除了宗主一韦大师之外,只有长老院内尚有一字辈的高僧,他们至少过了一甲子的高龄,那有正值壮年的一字辈。”
我知道的确是实情,记得以前在岭南,凤家由于地位特殊,经常有禅宗和太一道的前辈高人来访,就那个静念大师,他属于静字辈,虽在一字辈和天字辈之下,但已经是禅宗有数的高僧,那么这个一字辈的恶僧,岂非得了?
那一戒和尚摸着光头,满面堆笑道:“施主定是仙剑甄玉璇,俺确属一字辈,皆因俺和一韦师兄乃是同一个师傅,至于俺有否做过有违禅宗规矩的坏事,只需唤醒地上那位女施主便可一清二楚。”
我把天水碧收回腰间,道:“好啊,那赶快弄醒她吧。”
话音刚落,雷绯、狄青和一戒同时望着我。
雷绯失笑道:“我们好像不太方便,还是玉璇去吧。”
狄青走了过来低声坏笑道:“凌霄子,这可是优差哩,要不要你嫂子管得严,狄大哥早就代劳了。”
我白了狄青一眼,无奈地朝那女子走去,掀开一戒覆在她身上的袈裟,顺道饱览一番内里的凌乱秀色后,把自己的外衣披在女子身上,然后扶起她,输去一缕和缓的真气。
那女子低吟一声,转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