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热尽退,清凉已至。 .⒉3TT.
冷风在傍晚摇落树叶,为大地铺上一层金,冷霜在清晨撒播甘露,又为大地镀了一层银。新尚坡工地周围的白杨树上,还有一些零星的树叶在风中舞动,那是秋天给冬天的留言条,上边书写着人们谁也看不懂的内容。
为了工程尽早开工,在结冻前将建房子的基础大坑挖好,综合部和信实公司这一段时间都在积极工作,除了抓紧办理各项手续,也在物质上做了充分的准备。
工地旁边新搭建了一排简易房,简易房上分别挂着综合部、信实公司和监理公司建房现场办公室的牌子。
新尚坡工地中间彩旗招展,用红砖垒起来的主席台上摆着两排长条桌,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桌签,第一排的桌签上写着综合部领导、郝金山和任复兴等人的名字,第二排的桌签上写着赵副总和谭森等人的名字。主席台前边平出一大片空地,空地上铺着红色的化纤地毯,几台巨大的挖掘机威风凛凛地排着队站在一旁。
早上7点半钟刚过,头带黄色安全帽的工人代表和身穿便衣的老干部代表就开始进入会场。这种场合工人们见得多了,参加开工典礼不过是他们正常工作的一部分,他们表情自然地在一起说着闲话,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是习以为常。老干部们的情绪则显得非常激动,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像是在庆祝一个盛大的节日,虽然时至晚秋,但人人的脸上都是春风满面。
快八点钟的时候,谭森指挥工人们和老干部排好队伍,等候着双方的领导人走上主席台。
郝金山手里握着手机,匆匆地从领导们正在休息等候的一间简易房里走出来,把正在忙活着的谭森拉到一边,悄声对他说:“赵副总最近一直想另谋高就,听说已经在外边找好了地方,昨天晚上我还劝过他,让他等到新尚坡这边的工程开工以后再说,但他还是走了。今天他已经早早地到公司交了办公室的钥匙,这是我刚才接到公司办公室打来的电话才知道的,他离开公司时还带走了我们的两个业务骨干和一些技术资料。你赶快把主席台上的位子调整一下,他今天肯定不会再来了。”
谭森吃惊地问:“他离开以后对你们公司的业务有什么影响吗?”
“影响肯定有。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郝金山伤感地回答。
“他走对我们的合作项目有影响吗?”谭森担心地又问。
郝金山肯定地说:“有点影响也不用怕,你尽管放心。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对别人讲,后边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八点整,领导们上了主席台,任复兴宣布综合部退休干部经济适用住房建设项目开工典礼仪式开始,工地上虽无鞭炮齐鸣,但有锣鼓同奏,综合部勤务连的几个战士并不熟练地一通乱敲,为工地上增添了不少欢乐的气氛。
工地四周围着一些群众在看热闹,在离工地稍远一些的地方,一个身材削瘦的男子,不合时宜地戴着个大口罩,推着自行车,也在朝这边张望。
按照仪程,综合部的领导、郝金山,以及信实公司施工队伍的代表、监理公司的代表和军队退休干部的代表先后言,最后是主席台上的领导们为住宅小区奠基,在场的人都是热情满怀,兴高采烈。以后不会在施工现场干活的人,今天都装模作样地挥舞着铁锹;以后天天在施工现场干活的人,今天都站在一边袖手旁观,大伙对这种现象司空见惯,谁也没有对沿袭了多少年的形式主义表示出有什么异议。
开工典礼前后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仪式全部结束后,远处那个戴口罩一直向这边张望的男子才悄然地骑着自行车离去。
中午,任复兴受综合部长的委托,在综合部招待设宴招待信实公司参加开工仪式的领导。
郝金山的随从人员除了财务总监,还有两个负责住房工程施工的项目经理,任复兴把营建办公室的几个新人向郝金山做了介绍。
硕大的餐桌上大花篮里的鲜花,与就餐人员脸上的笑容争相辉映。尚参谋安排主宾落座以后,郝金山奇怪地问任复兴:“谭高参怎么没有来吃饭?”
任复兴指了指餐桌上两个空着的座位说:“位置已经给他留下了,他一会就会过来。”
“还有谁来?”郝金山问。
任复兴神秘地笑笑说:“还有谁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任复兴的话刚讲完,谭森推门进来,他的后边跟着汪泉。
屋子里的人都站了起来,争先恐后地与汪泉打招呼,汪泉笑得脸上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他挨着个的与每个人握一下手、开一句玩笑。在与郝金山握手的时候,汪泉用的力气很大,但却什么话也没有说。郝金山同样用力地握住汪泉的手,昔日的老战友四目对视着,相互点了点头。
任复兴高兴地对汪泉说:“你这一来,建房办的人就齐了,你要是不来,我们还真会感到遗憾。”
汪泉坐下说:“谢谢任局长还惦记着我,不过,我对您的话有不同看法。我不来,建房办的人也应该说是齐了,我只能算是原筹建办的工作人员。因为我已经脱离了新尚坡这个建房项目,今天被老谭拉到这里来吃饭,也只能算是‘列席’。”
谭森说:“老汪不能这样讲,要是你心里也惦记着老朋友,我们以后吃饭还请你来。如果你还认为与我们一起吃饭名不正言不顺,我建议任命你为‘局长’。”
“什么局的局长?”汪泉奇怪地问谭森。
“饭局局长!”
餐厅里一片笑声。
汪泉红着脸捅了谭森一拳,认真地笑着讲:“说实话,现在做为一个局外人,我为综合部和信实公司合作的阶段性成果感到高兴,今天上午的开工仪式非常成功,我在一边看得热血沸腾。”
餐桌上的人听了汪泉的话,都楞了,任复兴说:“汪干事怎么还没喝酒就说开了胡话,上午的开工仪式你又没有参加,怎么会在一边看得热血沸腾?”
汪泉笑了,诡秘地说:“我昨天从老家回来以后,听说经济适用住房工程要举行开工仪式,今天一大早就到了工地旁边,与瞧热闹的群众一起,将开工仪式从头看到了尾。”
任复兴感叹着点点头。
谭森说:“老汪,难得你有这份热心,我们一定要把新尚坡这个项目建设好,明年奉献给你一套理想的经济适用住房。”
汪泉听完谭森的话笑了:“老谭,我对你的话也有不同看法。国家有政策,军队的退休干部最后都要拥有一套自己的住房,这套住房大一点还是小一点,今年给还是明年给,我现在都不是太在意。我看重的是自己参预筹建办的工作以后,见到了老战友,结交了新朋友,懂得了一些做人的道理。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也再次体会到能够为群众办一些事情的乐趣。总之,在筹建办这半年没有白干,它为我以后合理安排退休生活做了一个很好的铺垫。”
谭森对其他人解释:“你们还不明白吧,老汪同志今后准备在广阔天地里大有作为,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增砖添瓦。”
汪泉红着脸说:“我没有那么高的思想境界,以后打算每年用一定的时间在农村生活,更多的考虑还是便于照顾自己家里的老人。”
这时,任复兴站起身来,端起斟满了白酒的杯子说:“今天我也有很多话想说,但是,这个场合再说别的话就显得多余,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郝金山也端起杯子来,与任复兴一起喊出了他们都想说的那句话:
“为了以后的合作愉快,干杯!”
这顿中午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饭后,谭森让招待所的所长又开了两个房间。
因为汪泉和郝金山都喝醉了。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