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爷爷!你气死我啦,绕过遗产试炼去筹集金币,你这是作弊啊作弊!我还不如纵容奥托把你拴进地下室呐,至少他不会做出这么屈辱的决策!”
“爷爷。”腓特烈忽然板起脸,攥着铁栅栏望着气得乱颤的祖父,推心置腹地诚恳保证:“我会夺回威廉公馆,我发誓,我会完好无损地夺回我们的公馆,我们的庄园,我们抵押出去的每一件藏品,我都会夺回来!不仅如此,我还会夺回土地,夺回税收权,夺回威廉堡曾经的威仪和光荣!我不仅要逆转乾坤,我还要问鼎天下,而这需要钱!我抵押今天,是为了赚取未来;我放弃一切,因为我要赢回更多!”
威廉公爵双目炯炯有神地凝视了腓特烈半晌,缓缓点头:“你在维纳的四年文学课没白修,嘴皮子越发利索了。”
“真的。”腓特烈攥着铁栅栏,整个人几乎无力地挂在上面,他快被公爵折磨疯了。
“我可以暂时姑且勉强相信你这一回。”威廉公爵面无表情,残忍地调教孙子:“除非你发誓。”
“我发誓,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我必恪守最苛刻的诚实……”腓特烈看见了晨曦的曙光,迫不及待地开始发誓。
“不,你撒谎什么的我才不在乎,以你的骗术,试图欺骗我只是自取其辱。”年迈的公爵义正辞严地要求:“我要你在圣菲尔的照耀下发誓,再也不会像今天那样,愚蠢地放弃‘遗嘱试炼’了。”
公爵平静地说:“讲道理,不要再说‘谁稀罕你的5000盎司金币’那样的傻话了,因为谁都稀罕5000盎司黄金。我会为了140公斤金子毫不犹豫地出卖自己的初夜,别告诉我你不会。”
“你……”腓特烈语塞,“我……”
“而且买家并不是国色天香的那种。”
“那可真是一个有钱的富婆啊……”
“我提过那是女人吗?”
腓特烈噎住了,他忽然觉得在爷爷面前,自己渺小得不值一提。
鲁莽的勇气,矫情的牺牲,在爷爷面前太卑微了好吗,看看人家雷厉风行的决策力啊,看看人家斩钉截铁的执行力啊!那才是铁腕无情的一代枭雄啊!
“爷爷,你真的……”
“你以为威廉堡骑士团的第一批装备是哪里来的?”爷爷慈祥地看着腓特烈,目光温暖和蔼:“威廉堡骑士团是我的心血和生命,如果你因为无聊的小傲娇和小叛逆,把一切搞砸了,或者终究绝嗣了,我会把你活埋进我的棺材里,用直达永恒的侍奉来弥补你的罪行。”
腓特烈噤若寒蝉。他想起今天任性对爷爷说的“就算没有你我也能重整巴法里亚啊谁稀罕你的5000盎司金币啊”,后怕得毛骨悚然,心想我再也不闹了,我再也不跟老爷子胡闹了。
“发誓吧。”神父看见腓特烈目光乱跑,知道把孙子吓够呛,目的达到,风轻云淡地开始闭目养神。
“圣菲尔在上,我以人格和灵魂的名义宣布,我再也不中途退出遗嘱试炼,必将奋力战斗,直到力竭长眠的一天。”腓特烈举起拳头,泪流满面地发誓:“我谨守诺言,终生不悔,以神圣的肝脏起誓。”
“很好。”威廉公爵调教完毕,睁开眼睛吩咐:“把公馆拍卖个好价钱。记得拍卖之前,把4楼东边那个房间收拾干净。皮鞭手铐蜡烛木马什么的,都清理掉吧。”
“……”腓特烈饱受煎熬,心想那都是啥啊,我的祖先怎么这样。
“下面我来告诉你宝藏的坐标,你务必牢记。然后募集人手,做好准备再去抢夺。”老公爵不动声色地把花白的脑袋靠近栅栏:“宝藏坐落于哈布斯堡皇朝的首都维纳。出维纳城,西行一百五十英里,有一所荒废庄园,名为奥金庄园,属于你父亲名下资产。15年前的维纳银行世家‘门德尔松’在逃离维纳时遭遇强盗,全部殉难。你那热血的父亲当时还在维纳从军,于是他奉命率领龙骑兵追杀山贼,在奥金庄园附近截获、屠尽,缴获两吨黄金,外加无数兵器,全部充公。两吨黄金,折合70000盎司,能浇铸70000枚足额金币,堪称维纳第一银行世家的百年积蓄,刹那从私产变成了赃银,被吞入国库,最后由哈布斯央行筹资购买,彻底消化。而你的父亲,那个机灵的小滑头,在半年后偷偷买下了那块廉价的郊区,建立了奥金庄园,小住3个月以后就匆匆解职回国,继承巴法里亚侯爵的名号了。”
威廉公爵的声音越发低沉下去,瞥孙子一眼,蓝色的眸子闪闪发亮:“你应该已经明白其中含义。”
“父亲无法长住,却置办庄园,他难道将克扣的宝藏埋于地下?”腓特烈拍手醒悟。
“如果是你,那叫克扣。”威廉公爵闭目养神:“你对金钱的热爱估计来自血统突变——你父亲不是贪财的人。他置办奥金庄园,有另外的原因。关于这个原因,你可以思考一整年。”
威廉公爵睁开双目:“你可以推演出,护送两吨黄金的门德尔松族人有多么强悍,他们雇佣的保镖有多么拔尖。但是依然被一股流窜强盗所灭,这股强盗居然如此凶猛,克莱门斯首相只能出动号称皇朝骄傲的龙骑兵去扑灭他们。这曲折的来龙去脉,你只有通过无穷的思索,才能洞悉一二。幸运的是,奥金庄园属于威廉堡的资产,那时候的威廉堡骑士团处于巅峰状态,这份威慑令哈布斯堡皇室无比重视两国外交,所以亲自庇护着奥金庄园。今日威廉堡式微,皇室模棱两可,你应该尽早去取回宝藏,以免节外生枝。”
腓特烈恍然大悟,蹙眉自语:“我应当提前筹备前往维纳的行程了。十天后是爵位加冕仪式,我提前五天动身,也就是说,拍卖宴会之后,我有两天时间来稳固巴法里亚的局势。”
稳固巴法里亚局势,轻飘飘的一句话描述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任务。威廉公爵却不为所动,仿佛这只是一名合格继承人的分内职责。他连眼皮都没有抬,只撂下一句叮嘱的话,就离开了忏悔厅。
“去维纳的时候把你妹妹带上。只有她才能解开奥金庄园的秘密。”
腓特烈脸色一白,人摇晃了一下,贫血似的两眼一黑,险些没坐住。
“真的要……要带上妹妹吗……”他恐惧地想,5000金币看上去似乎没那么诱人了。
威廉公爵已经走了,似乎不想给腓特烈拒绝的机会。沉默的僧侣恭敬地敲了敲忏悔室的门,提示腓特烈伯爵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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