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说话,维克斯,你又不跟我哥哥恋爱,看着我。★”菲莉雅讨厌外交辞令,忍无可忍地抬头看维克斯,认真告诉他:“我陪你去教堂,只不过是不讨厌你罢了。老实说,能够在你们这些家伙里面挑一个最不讨厌的,我感觉也能勉勉强强过一辈子,我对你的好感就停在这一步。如果我娶了你,你的嫁妆可不是你的宰相老爸,你的嫁妆是我父兄的期待和催促。”
“菲莉雅,少说两句。”格里菲斯咳嗽了一下。
菲莉雅不管,她咬牙切齿道:“别,我还是说清楚好了。两个人总得有一个来告白,他不来,我来。”
维克斯已经气得七窍生烟。“娶你”和“嫁妆”的崭新用法,他是第一次听到。他觉得那个以自己为中心的世界,就像一罐分层的蜂蜜,正在被菲莉雅搅浑。
格里菲斯无可奈何地喝红酒。他早就知道维克斯在找死。
“如果不是父亲催促,如果不是兄长劳心,我才懒得伺候你这颗一碰就碎的玻璃心。我在七年战争里冲锋陷阵,我在血海战场上给人锯腿缝针,这些场面你都没经历过吧?你挂着个将衔就满足了,根本就不会去履行军人职责吧?可是我愿意战斗。你可知我为了什么?”菲莉雅盯着难堪的维克斯。
维克斯嘴唇哆嗦,被刺中痛处。他的将衔是父亲贿赂得来的,充当跻身外交部的本钱,仅供参考,没有实际价值。
菲莉雅站起来,冷冷瞥着气急败坏的维克斯,挑明了说:“因为我想要更精彩的世界,因为你们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我需要新鲜的惊喜,需要热忱的激励,我想要惊心动魄的心跳,而不是死气沉沉地听你炫耀议院那些琐事。所以我自力更生,只为了今天,为了今天我能够不依赖任何人。维克斯,我不讨厌你,也不需要你,差不多该从你的公主梦里醒来了。爱吃吃,不吃滚。”
然后菲莉雅面无表情地坐下,对格里菲斯说:“番茄酱。”
外交次长维克斯听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菲莉雅口口声声在说“娶他”。因为菲莉雅和他不同,人家全面参与七年战争,凭借煊赫军功蹿升到今天的位置,并且在军中人脉深远,前途无限。最重要的是,她自己挣来了这一切,这是本质区别。
格里菲斯拿起番茄酱递给菲莉雅。菲莉雅怒气冲冲地往吐司上挤番茄酱,赌气地射了一盘子,惨不忍睹。她渐渐板起脸来,维克斯一时半会是哄不好了。
格里菲斯转头瞧着七窍生烟的维克斯,柔声说:“舍妹性格直率,我已经无力管教了。您若能包容这诚实的冒犯,亦是法里纳家族的幸运。”
菲莉雅想纠正几个词,却理智地憋住,扭头看外面的阳光,任他俩去客套。
维克斯原本听得极舒服,却被“诚实”二字刺伤了耳朵,已经明白了格里菲斯在袒护妹妹,心中期待落空,顿时没心情再坐下去,冲动地站起来,刚想拂袖而去,又心虚觉得自己没有和格里菲斯叫嚣的本钱,赶紧礼貌地鞠一躬,拿最精致的措辞来全身而退:“时间是弥补一切的圣药。很抱歉给两位带来不快,希望我离席能令菲莉雅小姐心情好转。谢谢格里菲斯阁下的招待,如不介意,我先告退。”
菲莉雅支颊望阳光,秀静垂,纹丝不动。格里菲斯从容答道:“恕不挽留,祝您愉快。”
维克斯的脸僵硬了一下,实在没辙,只好真的拾起外套,讪讪推门走了。他原本期待格里菲斯能拿出兄长气势来训斥菲莉雅,不料期待落空;后来又想,他总得挽留我一下子吧?不然怎么有面子吃完这顿饭?他的期待和绝望刚刚展开厮杀,格里菲斯就毫不留情地送客,让维克斯没有脸面再逗留一秒,只好悻悻离去,一路生闷气,出餐厅时已经狂怒起来,踢仆人骂车夫,大脾气地回去了。
人去座空,菲莉雅还在赌气看风景。格里菲斯低头送了半枚松露入口,嚼完吞下,才慢吞吞打破沉默:
“第四个了。”
“怪我喽?”菲莉雅消了气儿,回头一脸无辜地卖萌。
“维克斯又不养情妇,也没有嗜赌成性,也没有虐待癖好,”格里菲斯放下刀叉,在妹妹眼前掰手指头:“最多是有点公主病,你就不能稍微凑合一下?”
“你说的轻巧,你反正能单到4o岁再娶个2o的嫩草,站着说话不腰疼。”菲莉雅嘟囔,转移话题来耍赖。
“在皇城维纳,被顶峰权力浸泡出来的人,多少会有点心理育不良,”格里菲斯就事论事,“依我说,你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你的精神洁癖是家里最严重的,八大美德全部遵守就算了,有时候还会干出大义灭亲的事儿来,跟你结婚容易窒息,”
格里菲斯奋力替男人说好话,试图降低相亲的难度:“你要稍微体谅下男性,跟你这样高标准严要求的姑娘相处,他们的压力也很大的。维克斯害怕得不到你,才会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我哪有精神洁癖。你才有。”菲莉雅弱弱地嘀咕,目光又飘到窗外去了。
“我听说你搜查军营那会儿,焚烧激情刊物和海报的篝火窜起两层楼那么高;白色恐怖持续了整整一礼拜,活生生把龙骑兵二中队驻地变成了修道院。”格里菲斯低头切龙肉,睫毛垂着:“正常人干不出这事儿。”
“……”菲莉雅无言以对。
“你要宽容点,对你的兵,”格里菲斯说,“别把龙骑兵变成希腊军团。那些优质血统如果没有继承人就全糟蹋了。”
“那我多给他们放几天假喽。”菲莉雅目光闪烁,不自在地低头挖蛋糕,小声蒙混过去。
“我再去给你物色点儿正常人。如果第五次相亲还给我搞砸了,”格里菲斯阴森森地说,“在父亲打死我之前,我要先打死你。”
菲莉雅含着勺子,无力地伏在桌上,一脸楚楚可怜,却骄傲地不吱声,像只犯困的猫。(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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