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您说,腓特烈看见您就移不开眼睛,”老爷子低头整理衣袖,好整以暇地给小千挖陷阱:“那么是时候收网了。 司宫女官丽塔已经答应劝诱女皇造访大宰相官邸,你只需在宰相官邸的卧室里,假意跟腓特烈男狂女媚,被大宰相和女皇撞破,女皇在内阁面前挂不住面子,就会撕毁与腓特烈的婚约,从此离心反目,离间之策就大功告成。”
小千脸色一白,心里害怕腓特烈不理睬自己,莫名涌起恼怒,扭头对着窗户,拂袖拒绝:“谁跟他又狂又媚!他那么沽名钓誉的人,怎么可能在宰相的官邸里、对我做过分的事?”
小千隐约感觉到了布雷施劳德的能量,他竟然敢安排这么军容壮阔的陷阱,给腓特烈钻!他把作案地点选在大宰相的官邸,所以腓特烈根本想不到,宰相官邸这种严肃场合会生桃色丑闻:于是他不仅会闭目塞听,更会麻痹大意,一旦上钩,就能让腓特烈声望扫地,颜面丢尽;而且,银行家居然能安排女皇和大宰相同时出现,一起撞破丑闻,把恶劣影响最大化,让女皇想袒护腓特烈都没招儿。
在古典时代的糜烂贵族圈,出轨就像调味盐,虽然大家都取用,但是把盐弄洒了就会沦为笑料丑闻。德高望重的内阁老臣,绝不会容忍道德败坏的婚外情生,他必然会愤怒地抨击丑闻,来彰显廉洁的自尊。这种抨击,会引排山倒海的声讨狂潮,不管大家平时有多乱。
所以,布雷施劳德有胆量把触手伸到大宰相官邸去,在最严肃的私人场合,策划一场内阁重臣的丑闻,不仅老辣大胆,更是不留活路。
小千虽然日思夜想地恨着腓特烈,此刻却突然打退堂鼓,不仅坚信去撩腓特烈是自讨没趣,更害怕会自取其辱;她害怕自尊被扎破时的慌张无措,她害怕热情被泼灭时的心灵冰凉。所以她一口咬定:“腓特烈不是蠢材,他在别人的官邸,没有耳目喉舌,没有亲仆近侍,肯定会如履薄冰,他怎么会非礼我?”
“你不是说,腓特烈一看到你就移不开眼睛吗,”布雷施劳德老谋深算地攥紧小千的虚荣,冷笑着摸出一枚薰衣草药瓶:“这是斐迪南研制的欢喜药水,你只需舀在指甲内,伸进酒杯一蘸,就能让腓特烈变成情的公狗。别说在公爵官邸了,就算他在法庭被告席上,他都会日面前的梨木桌子。”
“……”小千哑口无言,半天才组织起语言,开口拒绝:“你有病吗?只有别人拿着小药瓶惦记我。我从来不会拿着小药瓶惦记别人。”
“不不不,半神殿下,我知道您对这个世界的药物免疫,”布雷施劳德狠辣地一针见血:“这个药水激的是人体激素的正反馈机制,所以功能很特殊:如果腓特烈喜欢您,他的性激素会成百上千地释放;如果腓特烈不喜欢您,他会若无其事地走开。所以,这药水的功能仅仅是摧毁矜持,而不是泯灭理智。”
布雷施劳德意味深长地放下薰衣草小药瓶,好整以暇地抄着手,抬头凝望紧张的小千:“既然您说,腓特烈一看到你就移不开眼睛,那么,只要看这药水会不会生效,就能替我检验真相。我想,您是半神,应该不会信口雌黄、虚张声势吧?”
小千像潜在水里,憋闷窒息,水压把她的虚荣压缩成肺叶那么大。可是,她奋力昂起下巴,努力冷笑,像风筝骨架一样支撑那华丽、脆薄的骄傲:“你竟敢怀疑我?那药水会不会生效,这还用说?”
一转念,她又心乱如麻地想:“那药水一定会失败的。我撑不下去了……必须找个借口逃脱,而且要优雅地逃走,不能丢面子。”
“司宫女官靠不住,她不会引导女皇来访问宰相官邸的。”小千搜索枯肠,绞尽脑汁地寻找这个阴谋的漏洞。
“丽塔曾哭求女皇撮合腓特烈的婚事,结果腓特烈反而跟女皇订婚了,每天秀恩爱,司宫女官一直如鲠在喉。我一直在灌溉她的嫉妒心,现在?呵呵,现在她比谁都想拆散腓特烈和女皇。”布雷施劳德昂起头,无情地戳破小千的反抗。
“可是!谁来安排细节?谁来打点上下仆人?谁来控制突事件?谁来精确校对丑闻的时间?那是大宰相的官邸!你根本就没办法收买宰相的仆人!”小千惊慌之下,急中生智,嚷到脸红。
“大宰相的小公子,外交次长维克斯,曾经是菲莉雅的追求者,被腓特烈羞辱过,他和丽塔志趣相投,都觉得替腓特烈策划一桩丑闻,乃是一桩心旷神怡、延年益寿的雅事。事实上,是维克斯主动来求我对付腓特烈的。”布雷施劳德昂头俯瞰小千,怜悯她的苍白反抗。
“可是……可是,大宰相那个人,圆滑得近乎糊涂,能把持三代朝政而不倒,他怎么会打乱稳定的朝局?他绝对不会允许桃色丑闻在他府邸上生,就算生了也会极力防止外泄。”小千开动聪明的脑瓜,灵光接连闪烁,借口接踵而来,她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急智。
“妙在这里:维克斯会秘密邀请资产派贵族议员作客,这样,撞破腓特烈丑闻时,就能有个恢弘壮阔的排场;目击者不是女皇和老头子,而是一支由宗师级谩骂家组成的大军。”布雷施劳德浮起运筹帷幄的微笑,始终高抬着下巴,把小千反驳得走投无路:“此事由小公子欺上瞒下、一力促成,有他安排官邸之事,有司宫女官安排宫内之事,大宰相对此一无所知;到丑闻爆时,大宰相唯有拼力声讨,借此自保。小千殿下,您生有倾国倾城之姿,颠倒众生之态,甚至无需献身,只需令腓特烈喝下欢喜药水,让他露出为你痴狂的疯狗样,被人撞见,离间之计就算圆满,大事可期。”
小千转身低头,咬着指甲,搜肠刮肚地思索推搪的借口时,听见布雷施劳德冷笑着挑衅:“我们听信您的海口,紧锣密鼓地安排了腓特烈的死路——您给我句真话,腓特烈沦为裙下之臣的事情,该不是您一时兴起的谎话吧?”(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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