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萨克像老爷似的躺坐在边上,瞧着维克斯倾情陈诉,觉得他感情澎湃得像个话剧演员。?
维克斯确实对腓特烈恨入骨髓,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所以格外卖力;而菲莉雅被腓特烈糟蹋的现实,也触动维克斯的痛处,更让他控诉得死去活来。
腓特烈漠然瞧着声泪俱下的维克斯,等着他出示人证物证——对腓特烈来说,这场审判没有什么意外,就是走个过场。他早已调整好了策略,蹲监狱也变成了他计划中的一环。
然后,法官提问,被告人辩护陈词,啰啰嗦嗦折腾半天,轮到维克斯出示人证物证。
维克斯激动难耐地出示一大堆证据。宪兵队的调查文件。厚达一指的传讯证词。兴奋剂阳性反应的权威报告。然后传上来一大票证人,挨个阐述当时的情况。证人们描述的绘声绘色,证实了腓特烈的作案能力、作案动机和作案空间。
直到小千出庭作证,局面才有改观。小千长裙曳地,用黑蕾丝长手套遮住洁白的胳膊,金色长垂到腰上,她打扮的很克制,全凭美貌夺人眼球。她出庭时一反常态,抬着下巴,目中无人,矜持得自信优雅,没有流露出半点自卑和怯懦。
法官询问证词时,小千宣誓不做伪证,然后娓娓动听地描述了和腓特烈相处的和谐气氛,交代了和腓特烈谈论资助公立学校的细节,一边说,一边脉脉瞧腓特烈一眼,由衷夸赞:“伯爵不仅彬彬有礼,还心系公立教育,在招人引资上非常用心,哄的人心花怒放呢。”她捧唇一笑,顿时百花齐放,陪审团都觉得温暖如春。
她善于表演,就算私下害怕被腓特烈触痛自己,她都会完美地演绎女伯爵的角色,把自信优雅、任性富有的人设经营得无可挑剔。
腓特烈一抬头,看见艾莲娜在恶狠狠地瞪自己,醋意喷薄四射。
他忍不住反驳谎。你是个很矛盾的人,谈投资的时候,你说了暧昧的话,导致我们谈崩了,于是你一直躲着我,连在人群里瞧我一眼都不肯,现在却夸起我来,这不合常理。你也说了矛盾的话,因为你那天盛怒离开,应该恨我入骨才对,在法庭上却说什么‘心花怒放’,明显前后矛盾。”
腓特烈看法庭,认真说:“上述事实,请庭上综合考虑。”
他假装瞧法庭,余光却在瞥女皇;他看见艾莲娜生气涨红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才松一口气。
小千看见他一本正经地不领情,心像被按在烙铁上,明明在靠近,却被烫得“吱吱”冒烟,痛得鼻子酸红,却坚守演员的骄傲,捧脸肆意撒娇,淌着泪花笑道:“腓特烈殿下是全市的梦中情人,就不许人家随波逐流吗?”
记录员噗嗤笑了。陪审团出艳羡的窃窃私语,取笑腓特烈的艳福不浅。
腓特烈离开证人席近,看见小千的眼睛闪闪亮,有水珠折射钻石的光芒,疑惑她为什么哭,越琢磨不懂这个人,渐渐警惕起来,不说话了。
艾莲娜用力瞅着腓特烈,醋意挥、弥漫,浓得能腐蚀穹顶上的壁画;腓特烈咬着嘴唇,委屈地瞧着她想:“真的不关我的事。”
女皇无可奈何,扭头去瞧小千。小千像狗,能嗅到酸味,立马抬头盯女皇,气得女皇龇牙歪头,用力瞪小千;小千什么阵仗没见过,连弗兰大帝都是她一手扶植起来的,哪里会害怕皇权,立刻昂头,气势汹汹地跟艾莲娜对视,女人一对峙就剑拔弩张,目光在半空“噼啪”迸溅电火花。
在这时,维克斯质询证人:“现场调查组在饮料里检查到了兴奋剂成分。腓特烈是在你之后进入房间的,你觉得腓特烈有时间往杯子里做手脚吗?”
小千按照预定台词,顽皮笑道:“有这些东西吗?如果是我放的就好啦!那样就轮不到菲莉雅了。”
陪审团哈哈大笑,律政司长公然指着腓特烈叫道:“你听见没有?这种话我们求着她都不说,只讲给你听。快去结婚!结婚!”
腓特烈涨红了脸。他知道越描越黑,所以不肯答话,沉默是金。
事到如今,陪审团里,谁都不肯相信是小千做了手脚了。
艾莲娜气的哆嗦,按住鼓翘的胸脯,努力平稳呼吸,用力、刻意地冷冷哼一声:“这是最高司法殿堂,喧哗的时候,**官不应该敲锤子吗?还是说法律竟然因人而异,瞧见是上司胡闹,法官就不敢秉公了?”
女皇现在手揽大权,弗兰西斯根本不敢调皮,赶紧敲一下木槌,对律政司长咳嗽一声:“肃静。禁止喧哗。”
律政司长着急蓄势,这才记起触怒了女皇,赶紧收敛。
小千作证完毕,退庭的路上,离开腓特烈越来越远,被烫伤的心渐渐止痛,一缕蛛丝却在两人之间扯紧、绷直,新鲜的离愁又扯着她的心,叫她心乱如麻,百感交集;布雷施劳德在外面迎接她,明明在竖大拇指为她叫好,她却挂着一脸茫然的泪水,自己都没回过神来。
“半神殿下,您怎么了?”布雷施劳德知道小千快崩溃了。他第一次看见小千露出真实的表情。
小千突然意识到被别人看见了心事,急忙扭头揩脸,想强颜欢笑,却心力交瘁到没力气演出,她像默认失败似的,生硬、难过地抛下一句:“跟他的事,再也不要叫我掺和了!我好累。”然后低头揩着脸,飞快地走了。
布雷施劳德凝视小千的背影,内心毫无波动;小千本来就失去利用价值了。他甚至庆幸,小千崩溃得不早不晚,恰到好处地完成了最后一个任务,和他计算中的一模一样,堪称圆满,可喜可贺。
布雷施劳德因为了解腓特烈,所以他早就知道小千会遭遇这些挫折;正因为有小千的失败,才有布雷施劳德的成功。踩着别人登上塔顶,已经是他的生活习惯。
他没有半点怜惜小千的心情。相反,连半神都沦为他手中利用的棋子,令他满足欣慰。
下一个垫脚石,就轮到腓特烈来当了。布雷施劳德的期望不高,只需要给腓特烈定罪就行了;给他一段不长不短的刑期,就足够资本家大施拳脚;也许一年之后,腓特烈从监狱走出来,世界已经变成钱的天下,爱国主义、荣耀追求、民族精神,全都逐一陨落,金钱变成衡量道德的唯一标准,而腓特烈只能在那样的时代里随波逐流地老去。
老头子很期待。他静静沉思,在外面耐心守候。(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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