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觉得,德意志承受的耻辱够多了。??? ? 查理六世背叛了国家的利益,签署了断送七年战果的《镜厅条约》;而艾莲娜签署了《国事诏书》,做出了和她父亲一样的事情。皇室让我们失望了太多次,他们不能带领国家复兴,他们只会让国家和古老的家族一样腐烂。”6军大臣酝酿良久,看着腓特烈的眼睛说:“综合意见是,你和克莱门森的内阁需要更大的权力。而这个权力,将通过全民公投来赐予。”
“全民公投?”腓特烈问。他装单纯。
“全国募兵制度已经建立,所以我们的户籍普查工作早已完成,于是我们已经具备全民大选的基本条件。”法里纳循循善诱:“神罗帝国已经难以为继。因为它是最后一个封建国家了。巴黎的启蒙思潮让共和体制风靡了整片大6。对那些星罗棋布的民主国家而言,民选政府比军政府好听得多;对巴黎、西班牙、英格兰那些战胜国来说,民选政府也更容易让他们放松警惕。”
“是的,弗兰大帝早就想废除神罗帝国的称号了。只不过当时条件不成熟。”克劳德赞成,“假如维纳成立民选政府,我们受到的外交压力会减轻很多。”
“我很熟悉民选制度。那才跟民主沾边,而不像贵族议院那群蛀虫。”腓特烈侃侃而谈:“但是我必须提醒各位,共和体制对独裁防范得滴水不漏,对金钱侵蚀的免疫力却基本为零。候选人受到谁的资助,就替谁修改法律;巴黎宪法已经被改得跟畅销书差不多了,名字叫《如何激怒给你工作的人》。”
“所以我们放弃了成立军政府的意向,因为面对现实吧,金融才是国家运转的不二法则,而我们对此一窍不通。相反,腓特烈,你提出的‘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利润’的口号,我们很喜欢。”法里纳的话越暧昧,他郑重宣布:“这一次,就让军部来做坏人;我们会在三个月之内筹备好全国大选,强行成立新的执政机关。而我们一致看好的候选人,就是你,腓特烈。”
“我?”腓特烈尖叫道。他保持了适可而止的惊讶。
“是的,你骁勇善战,也足智多谋;能屹立内阁之上,也能奔波厂房之间;你在工人中间声望极高,也获得了军部高层的一致认可;教廷支持你,市民热爱你,最重要的是,你和央行自始至终的战斗,证明了你的远见:中央银行必须收归国有,不能让私人掌控。你预言的后果已经降临了,经济增长产生的利息,全都滚进了私人的腰包,而没有为公众生产福利。”法里纳上将沮丧地站起来,按住腓特烈的肩膀:“一国的元,必须懂金融。你坚持央行国有化。相比利息式经济,你更倾向展生产式经济,事实证明了你的远见和洞察力。所以,你是我最期待的公投候选人。”
军刀蹭的“喀啦”一响,克劳德少将站起来,诚挚地请求腓特烈:“腓特烈殿下,在诸多磨难之后,希望您还保持着烈火般的热情。请你东山再起,领导绝境中的人民,重新建立德意志的光荣。”
这个时候,腓特烈计算了一下帝国财政背负的债务,大约已经欠了央行九千万盎司纯金,接近整个大6一年的金矿产量。国库再无一克黄金,债务让政府变成了银行的狗。军部受够了这种局面,才不惜筹备全民公投,来成立新政府。
腓特烈暗地里想,我上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翻脸赖账。九千万盎司,折合两千五百吨金子,老子拿命还?债务都给我见鬼去吧。如果老子还一分钱,立马下台退位让贤。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债务都是艾莲娜以帝国名义借的;”腓特烈揉着太阳穴,徐徐问道:“如果罢黜皇帝,宣告帝国时代的终结,那么神罗帝国的债务就变成坏账了吧?跟新政府没有半毛钱关系了吧?”
克劳德少将微笑着说:“什么账?我不记得新政府欠过账。”
腓特烈扭头看法里纳上将。
狡诈的老狐狸捏着白刀子似的八字胡,眯眼笑道:“如果我想还账,那还政变做什么?”
腓特烈欣然微笑,然后就第二个问题达成共识:“宣布九千万债务成为烂账,可能会触怒巴黎和伦敦。你们能承受商业保护战争的冲击吗?”
法里纳上将惊讶地反问:“你广修铁路,建立全国募兵制度,改良兵工厂,难道只为了刺激经济?”
空气突然安静,然后三个人安详地哈哈大笑。腓特烈笑的是英雄所见略同;法里纳笑的是老少心照不宣;克劳德一脸懵逼,总之跟着笑就对了。
然后腓特烈:“你们要废除皇帝,我有要求,就是不能使用暴力手段。第一,国家无法承受内战。第二,我们既然具有非暴力过渡政权的资本,就要借此宣传国家主义理论。有理论武器,有军队支持,我们就领导着整个国家的意识形态,可以让所有人加入我们,而不是让我们去对抗所有人。”
“有道理。”法里纳向克劳德点头。他也担心议院、央行资助保皇党,给暴力政变增加变数。
他们商议到深夜,腓特烈才离开。他出门的时候,菲莉雅眼睛红红地迎上来给他系围巾;她都忘了拷问“那个叫T的情人是谁”,而是紧张地打听:“父亲真的想推翻帝制吗?”
“他不是想推翻帝制。”腓特烈一边整理心爱的围巾,一边抚摸菲莉雅的后背:“他只是想找借口赖掉那笔债务。因为比起还钱,他宁可打一仗。”
“那艾莲娜……”菲莉雅急切起来。
腓特烈整理好衣着,搂着菲莉雅,在她耳边安抚:“我不会伤害艾莲娜的。一切都会过渡得很平静。”
“你不要骗人哦。敢碰艾莲娜一个指头,我就打死你。”菲莉雅警惕地叮咛。
“你留在家里吧,你父亲很疲倦,多照顾他。”腓特烈站在门廊外戴手套,挥手道别,然后被管家打伞,一直送进花园。
菲莉雅觉得,腓特烈神秘得像一个魔方,她虽然将它拥有,却不能把它解密。
这种好奇叫她心痒无比。她踌躇一下,忽然扶墙穿好靴子,冲进雨里,嚷道:“等我一下。”
腓特烈夺过伞,冲过来接住菲莉雅,问:“你干什么?”
“我问你,T是谁?”菲莉雅明明想粘着他,却非要找借口,于是扯着他衣领,凶巴巴地指着他的鼻子:“你的围巾上绣着‘T·and·F’,你是那个F,那么T是谁?是不是女人?”
腓特烈说:“你居然吃字母的醋,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菲莉雅心一飘,露出真正目的:“我不管,我要跟你回家,监视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老管家站在马车前,看着那两个人你推我搡地挤在一朵雨伞下,在雨里摇晃过来,笑声溶化在暴雨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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