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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军在炮声里人仰马翻。泥土和灰尘铺天盖地,落在军长脸上,被汗水和成泥浆,擦把脸就满面乌黑。
军长声嘶力竭地嚷嚷,试图盖过炮声:“艾萨克阁下,我们的炮兵阵地沦陷了!怎么办,回头围歼他们吗!”
法军此时回头,围歼腓特烈所部,还能悬崖勒马,因为德军本阵不仅伤亡惨重,还失去了骑兵部队,基本上不具备追杀能力。
可是,艾莲娜在风儿里荡漾的动人剪影,始终占据了艾萨克的脑海。艾萨克没能俘虏菲莉雅的芳心,留下一生遗憾;此时有机会俘虏艾莲娜,于是他不顾一切地想得到她。血管里奔腾的雄性荷尔蒙根本不允许他后退。
“我已经失去了梦中情人。我已经失去了家庭,失去了国家,失去了所有爱我的人。”
“凭什么腓特烈就拥有我想要的一切?他也应该体会一下我的感受,体会一下心脏被拔出胸腔的阵痛。总得让腓特烈失去点什么!”
“比如艾莲娜。”艾萨克想得怒火中烧。
“这一点损失算什么?我们有一万人、两千骑,其中半数已经渡河,难道还拿不下一座四千人的高地?”艾萨克破口大骂,声嘶力竭地督战:“继续冲锋!生擒艾莲娜者,奖赏十万,全连晋升!临阵脱逃者,就地处决!全都跟我上,攻陷高地!”
然后艾萨克英勇无双地策马冲刺,跃马飞入小河,战马踏水而过,激起冲天水花,宛如天神劈波斩浪,冲上浅滩,身先士卒地率领法军发起冲锋。
军长傻眼了。他总觉得这么打仗有点不对劲,犹豫一阵,终究不肯过河。
法军一看领袖冲在前面,顿时斗志蓬勃,马上信心万丈,高喊着“光照万岁”,山呼海啸地一拥而上。
德军奋力抵抗,军官团亲卫队全部顶了上去,这些重甲骑士一身铁皮,头盔倨傲,刀枪不入,被子弹打得盔甲火花乱弹,连冲带砍,劈得冲上阵地的法军抱头鼠窜。
结果艾萨克跃马出现在战壕外,高大的身躯遮住火炬的光线,影子宛如武神笼罩了仰头的骑士。
然后艾萨克怒吼一声,完全态的“真理之眼”全功率催动,神恩辐射暴涨到350,双目睁开,火光迸射,宛如暴怒的天使,一刀劈下,战壕里的骑士被连人带剑劈成弹弓形状,仿佛剪开肉罐头,里面的东西流了一地。
军官团亲卫队遇上了圣骑士,完全无法抵抗,全线溃退。
法军高歌猛进,连夺三层战壕,直冲艾莲娜的帅帐。
艾萨克冲杀得一身腥臭,狼狈地催马上坡。他抬头仰望德军帅帐,看见白色裙摆依旧居高临下地飘扬,仿佛永不倒下的精神旗帜,连兵败都不能动摇她的意志;因她的白裙在山巅飘扬,所以德军永不放弃胜利的希望。
就算兵败千里,她自岿然不动。艾萨克不由得怦然心动,心想就算帝制消失,而她依旧是个女王。
冲锋的法军已经近在咫尺。如临大敌的军官团剑拔弩张。艾萨克甚至能看清女王动人的脸蛋。
艾莲娜注意到了一马当先的艾萨克,她微微一笑,俯瞰这只蝼蚁。
艾萨克火冒三丈,这让他俘虏女王的心情更加迫切。
“给我冲上去,杀光男人,留她一个!”艾萨克挥刀怒吼。死在他刀下的重甲骑士数不胜数,他亲自率领冲锋,绝对无人可挡。
艾莲娜继续微笑,伸直手臂,指示前进:“士兵们,让愚蠢的敌人迎来末日吧!”
争相渡河的法军突然发现,河水变得跟沼泽一样粘稠。他们纷纷低头乱摸,发现手上沾满黑油;这浓稠黏臭的黑油随河水顺流而下,在水面上积了薄薄一层,才被发现。
“这是什么油?”喊声此起彼伏。紧接着,更壮观的景致吸引了法军。
在破晓的夜色里,一条喷薄的火龙拔地而起,并且势不可挡地蛇行蔓延,顺着溪流的走向,刹那蔓延到山脚。
而且,火势爬得比多米诺骨牌还快,它燃烧着蜿蜒而下,刚刚还只看见山巅有一处火头,一眨眼,篝火就伸展成横跨地势的火蛇,直扑渡河的法军!
漂浮在河面上的黑油显然极易燃烧,所以在上游一点火,火势立刻无法控制。法军眼睁睁看着河流被点燃,眼睁睁看着烈火在河面流淌而下,眼睁睁看着火焰狂奔着吞噬河流,势不可挡地倾泻而来!
漂浮了黑油的河流,在漆黑的夜空下爆燃;从天空俯瞰,整条河流都起了火,变成了熊熊燃烧的岩浆带。冲天火势能驱散黑暗,远在慕尼黑都能看清,黑幕中蜿蜒着一条火光熊熊的红绳!
渡河的法军哄然大乱,哭爹喊娘地试图转身上岸。诚然法军善于逃跑,可是这一次他们跑的不够快。
宽达四米的冲天火墙,顺着河流,势如破竹地平推而下,毫无阻碍地吞没了河边的法军,形成“贯通南北”的烈火长河,把法军分割成“东、西”两部。
火墙宽达四米,高达四米,火势粗壮得溢出河面,烧得黑烟滚滚,热浪烤得人的头发焦黄翻卷。而橘红剔透的火墙里,有无数暗淡的人形在激烈狂舞,像远古的狂乱祭祀。
黑油燃烧的刺激性气味,和浓烈的蛋白质焦臭味,跟香浓的油脂烧烤味道混在一起。这香中带臭的气息令人作呕。
惨叫声,尖叫声,火焰爆鸣声,凶猛大炮声,在这个毫无人性的夜晚交相辉映。
两岸的法军精神崩溃。他们足足失神了10秒,睁圆眼睛凝视同伴被烹调的画面,然后开始尖叫“地狱”“饶恕我”“救命”之类的词汇,开始不顾一切地在旷野上狂奔。
黑色的旷野上,绽放着此起彼伏的炮火,狂奔着精神失常的溃兵,那种奔跑中的疯狂,仿佛非洲迁徙的角马。
法军第二次出现大溃退。两次溃退都是命中注定,但是这一次,上帝都无法力挽狂澜。
远处的军长目瞪口呆。他想起哪儿不对劲了:没有进行战术侦查和试探性进攻,就发起全面突击,犯这种低级错误,不输才怪。
艾萨克的目标是破晓前拿下高地,所以心情迫切——道理军长都懂,可是他愣想不明白,突击就突击呗,艾萨克自己冲上去做什么?炫耀圣骑士的战斗力吗?
现在绝望了,人家把河流点燃了,火墙横架南北,法军被拦腰斩断,艾萨克陷在前线回不来了。怎么办?
军长熟练地决定:逃跑。
这时候,两个炮兵旅长气喘吁吁地在军长旁边勒住马,汗流浃背地报告:“报告军长,属下失职,炮兵阵地丢了。”
军长气不打一处来,严厉呵斥:“你二人还有脸回来?怎么不死在阵地上!”
旅长羞愧地道歉,然后问军长,然后我们怎么办。
军长严肃地说:“当然是战术性撤退。命令所有轻骑兵向洛林方向移动。”
嗖的一声,军长就跑远了。
两个旅长没想到,刚结束一段筋疲力尽的逃跑,又立刻踏上新的旅程,感觉快跑得脱水了,暗想谁有我辛苦。他们无可奈何地疲惫上路,跟军长一起逃命。
不是人多就叫军队。没有信仰就只能算观光团。
这时候,腓特烈部三百骑笔直杀出来,冲散溃兵,和被包围的尼斯部三十骑汇合。因为战局变化迅速,所以尼斯率领的敢死队虽然伤痕累累,却能够坚持作战。
然后两波人合兵一处,一起驰援本阵,冲向一公里外的火墙天堑。一路上杀得溃兵作鸟兽散。
少顷,腓特烈率军冲到火墙前,被热浪烤得勒住马。骑士们抬头仰望,目测火墙高达三米,高山仰止,噼啪的烈火和骑士铠甲交相辉映,照得旷野亮如白昼。
“怎么办?”菲莉雅扭头问腓特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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