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式6磅野战炮,多年服役忠实可靠,净重465磅,两匹马就能拉动,坚固耐用的青铜炮身,炸膛少,冷却佳,火河战役证明了它的优秀性价比。?? 怎么样,要不要来一批?”腓特烈拍着炮身,亲自推销。
“我要看12磅炮。我不考虑大炮的轻便性能,它一般充当沿海防御手段。”李中堂虽然老迈,却善于学习,显然已经对行情了如指掌。
高官无废柴。就算一个奸臣,他也必须能耐过人,才能身居高位。
腓特烈满口答应,带李中堂转战下一间仓库,掀开防水布,拍着一人高的青铜炮,大肆吹嘘:“这是决胜武器,12磅滑膛炮,净重568磅,弹道不算太差,稳定性屈一指。三匹马才能拉动,笨重了点。”
李中堂抚摸冰冷的炮身,踮脚观察药池,弯腰检查炮底,最后把脸埋在黑洞洞的炮口里看磨损,质量把关一丝不苟。
“您是行家啊。厉害。”腓特烈夸奖老中堂。
李中堂面露不悦:“这是一门法国炮。炮虽然坚固,却是因为法国无法浇铸出合格的钢管做炮身,才会采用笨重坚实的青铜,可见设计水平还停留在平均档次。并且这炮工艺粗糙,虽然翻新过,但是因为过度使用,炮底已经有变形。我听说您刚刚取得火河大捷,莫不是拿缴获的二手法国炮糊弄本官?”
小千睁大眼睛翻译一遍,腓特烈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有气无力的老头子这么下功夫。
“您怎么这么清楚?”腓特烈转移话题。
“海军经费有限,浪费不得。我已派专人打探行情,把各国大炮的优劣熟记于心,防止有人以次充好。法国炮的炮身,口径,各项数字我都烂熟于心,您不要诓我。”李中堂眯起眼睛,花白的眉毛竟然颇有仙风:“总统阁下,如果我朝靖海清平,令航道畅通无阻,也能方便运送钨矿,对贵国有百利无一害。请阁下把真正的德国制造卖给本官,自此永结盟好。”
腓特烈现,这瓮声瓮气的老头子很难糊弄。李中堂虽然须皆白,却有博闻强记的勤奋,不仅如此,老头子还韬光养晦,不露锋芒,就算识破假货,都把话说得很漂亮,责备的火候捏得恰到好处,说话留一线、事后好相见,让腓特烈微微羞愧之余,竟然真的想卖最好的货色给他。
这位来自东方的老人,看似呆滞平庸,却藏慧于胸;明明无比老辣,偏偏装傻藏锋,轻易不给人看出胸中沟壑。腓特烈越想越心惊,蹙眉想:“一个老臣的城府都如此高深莫测,东方民族的底蕴深度可见一斑。实在可怕。”他顿时肃然起敬,小心翼翼问:“良品价格另算?”
李中堂说:“那都可以谈。我可以授予你境内采矿权。我朝对钨矿暂无需求,你可以将开采的钨矿源源不断地运回德国,冶炼良钢;与此相对,出售大炮时也要多打折扣。既然互利,那么多签几年协议,这都是可以谈判的。”
源源不断的钨矿。这是什么概念?
腓特烈记得,精灵国传授的金钢合金配方里,需求最高的稀有金属就是钨矿。正是钨矿稀缺,才限制了精灵国的合金产量。
现在李中堂说的是源源不断的钨矿。
他隐约感觉,成百上千优质金钢在向他招手,成百上千坐炼钢炉拔地而起,成百上千个工作岗位从天而降,成百上千门小钢炮应运而生。
巴黎费尽心机吞并洛林,因为那里盛产铁矿;普如沙在边境厉兵秣马,因为黑金之地盛产煤矿。矿山一直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钨矿代表着什么,钨矿就跟亲人一样啊。
签签签!不签不是人。小律也在催他。
“我觉得我们应该长期合作,”腓特烈把动情地握住李中堂的手:“我们都是多灾多难的民族,我放眼天下,只有这两个民族堪称当之无愧的强大,那就是……”
“停,”李中堂很冷静,“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会多给钱的。”
“采矿权,签一百年吧。”腓特烈狮子大开口。
“三年起步,每三年续签一次。”李中堂无情拒绝:“只许你挖这么多,剩下的矿要给子孙留着。”
“二十年。”腓特烈砍价。
“先看炮。”李中堂拂袖而去。
腓特烈追着跑:“要不先签十年也行。喂,中堂等等我。”
小千好奇得不行,鼻息咻咻地追着腓特烈问:“主人,一下子从一百年变成十年,你能忍啊?”
腓特烈拽着女仆,附耳说:“我的心理价位是签两年。”
小千马上拿看奸商的眼神瞅主人,心想主人太坏了,我曾经以为他是好人,误会啊。
她咬嘴唇的时候,腓特烈已经追买主去了:“先看炮,绝对棒。不过新厂区在郊外,先用餐吧。”
腓特烈招待李中堂用过午餐,下午去精灵重工的国防仓库去看宝贝:精灵重工最新制造的纯钢加农炮。
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到城外的厂区,两行骑士奔来迎接。艾莲娜站在高楼上凭栏俯瞰,层层叠叠的长裙跟着秀一起飞舞。
她看见腓特烈热情引领外交使团走向仓库,不由得喜出望外,扭头问身边的保罗:“你看!是不是谈好销路了?”
“工厂昼夜不停地生产大炮,不仅原材料跟不上,账目也吃紧。如果能卖出去一部分产品,精灵重工就能盈利了。”保罗如释重负。他负责国防军工以来,一直为产品折现而愁。
“我去看看!”艾莲娜抛下话,飘下楼去。
李中堂走进宽敞的仓库,看见防水布盖住鳞次栉比的大炮,轮廓像连绵不绝的崇山。
李中堂目测防水布离开地面至少两米高。他第一次看见如此挺拔的炮管。这巍峨又神秘的结构,让他猜测到这些大炮的凡性能,这让他身体热。洋务护国的雄心开始燃烧他的血管,令他老泪横流。
他哆嗦着抬起手,笨拙地扯防水布,腓特烈连忙冲上去,拽住防水布狂奔三步,漆黑沉重的帆布滑落时,露出一门英姿飒爽的大炮。
它已经具备了重型加农炮的雏形,三角形底座紧抓大地,粗壮炮管骄傲昂起,炮身逐级变细,宛如拉长的单筒望远镜。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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