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令人触目惊心的是,永恒先知依然持杖而立,双目如炬地厉声喝令:“修正空间拓扑必须耗费大量能源!同样的招术,她支持不了多久!牺牲自己,才能保护更多。我的勇士们,你们无路可退!”
“为了永恒!”更多神甫翻开圣典,汲取澎湃圣光,给身体镀金,然后前仆后继地冲向邪神。
他们白发苍苍,却发出血气方刚的呐喊,双目凌厉如战神。
“明明停止攻击会安然无恙,”邪神专注施法,低头按胸,把身边的光线扭曲得乱七八糟,呢喃声**在空气里:“可是你们依旧奋不顾身。”
“为了圣光!”一名光头神甫怒吼着挥拳砸下,一拳轰进扭曲虚空,他的手臂瞬间像姜糖被拉长,变成盘旋的毒蛇,鬼使神差地折返而回,然后洞穿了同伴的胸骨。
同伴的肋骨粉碎,低头咳出一口血,然后摇晃一下,摔在地上,血泊迅速扩散,变成小湖。
“同类的尸体明明会令动物恐惧。可是你们克服了这种与生俱来的恐惧。你们残杀同类之后可以无动于衷。你们优秀得过分了。”邪神的低语像温柔的朗诵。
她站在拳拳到肉的误伤区中央。偏执的神甫们发动狂风暴雨的攻击,却劈头盖脸地误杀同伴,“噗噗”飞溅的鲜血铺天盖地,像红油漆一样洒在女人身体上。古神像穿上了鲜红的紧身衣,突出**的轮廓,更有致命的诱惑。
而视死如归的神甫前赴后继,踩着同伴的尸体,源源不绝地扑向邪神。
“这叫信仰!在过分强大的自然面前,人类只有克服弱小的本能才能生存!你懂什么,蠢货!”渐渐复苏的冬眠者拾回力气,呐喊得更带劲了。
“闭嘴吧你!”小千拖着神袍飞奔过去,匕首闪电般起落,吓的冬眠者抬胳膊护脸,被一刀划破小臂,痛得他失声尖叫,咒骂着屁滚尿流。
小千追上去,刚要补上致命一刀,听见一声雷霆从天而降:“够了!”
“当”的一声,一把凌厉无比的动力剑狠狠砍下来,势不可挡的剑刃刚碰到小千的匕首,被弹开,“当”的一声,一触即分。
腓特烈被匕首震得倒退两步,然后横剑拦在冬眠舱面前,厉声呵斥:“你还想杀人?嫌罪孽不够深重吗!”
小千看见主人一剑砍下来时,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眼睛都闭上了,随手横起匕首一挡,没想到匕首居然把剑刃震开了,还把腓特烈震得踉跄后退,她自己都惊讶自己的强大,勇气顿时如泉水滴灌在心头,睁开眼睛还嘴:“主人!你怎么执迷不悟,我都是为了你!”
“闭嘴!你伏法吧!”腓特烈气的怒目圆睁,长剑旋个剑花,走上去劈面砍。小千被骂得心胆俱裂,哪里敢和主人白刃战,被吓得险些匕首脱手。可她睁开眼睛,却看见自己拿匕首格挡住了主人的剑,而腓特烈双手持剑,奋力下压,压得咬牙切齿,却不能寸进分毫。
两个人仿佛开始了内力的比拼,看得永恒先知心惊肉跳,暗想邪神的信徒果然厉害,不好对付。
小千心想,古神赐予的匕首果然是神兵利器,居然连主人的攻击都能抵挡。她看见腓特烈那张龇牙咧嘴的脸近在咫尺,连忙魂魄归位,一边奋力抵挡,一边咬牙嚷道:“主人……那个黑暗先知……我不杀他,他会害了你!”
“都跟你说了不要你管!”腓特烈心痛如割,嘶哑喊道:“我看你是活腻了!还潜伏在总统府?做梦吧!”
小千被骂得一脸茫然,眼睛睁大,泪水傻傻地滚出来。
腓特烈气得天旋地转,疯狂挥剑,动力剑宛如昙花怒放,接二连三地砍向小千:“我叫你谋杀先知!我叫你冒犯圣坛!我叫你召唤邪神!你死吧!”
小千被逼得步步跌退,信手乱挥武器,那匕首却像有灵性,妙到毫颠地在最正确的位置挡住剑刃,刀剑相碰,火花乱弹,一次次劈得金铁交鸣,一次次悍然震退总统的剑刃。
腓特烈被连续挡了三剑,感觉在玩命砍石头,不仅长剑被次次弹飞,还震得手心疼。他粗重地**,拿剑支撑身体,狠狠地横着小千:“你,你当我奈何不了你了,是不是?”
小千失魂落魄地垂着双袖,身子摇晃,泪水涟涟地盯着主人,摇头时甩的金发横飞:“不是的主人,我没有办法才这样的,我不想你死才选这条路的……”
腓特烈喘匀气,直起腰来,狠狠拔起剑,痛心疾首地咬牙说:“我没想到事情竟然变成这样……怪我,怪我!”他睁圆眼睛,咬牙切齿地瞪着说:“怪我没有拿镣铐把你锁起来!”
永恒先知喊道:“总统阁下,圣堂僧侣会替你料理这个……”
“不!这一剑,必须由我亲自砍下去!”腓特烈为了挽回颜面,偏执地要自己动手,清理叛徒的决心无可动摇:“茱丽娅,你要恨恨我吧,我也没有办法!”
然后他双手攥剑柄,狠狠一刀砍向小千。
小千被他瞪得伤心欲绝,只觉得主人只用目光把自己杀害了。她身子冰凉,仿佛承受不住神袍的重量,反握着匕首,捧脸低头,只顾揩泪珠,任凭腓特烈一刀砍下。
无数神甫簇拥着永恒先知,睁圆眼睛眺望这一剑,眼珠子险些弹出来。
不出所料的是,剑刃砍中小千额头前的空气墙,宛如一刀磕在钢板上,震得动力剑反弹而回。不仅剑刃被弹上天空,腓特烈都被震得踉跄倒退,仰天趔趄了好几步,才扶着冬眠舱站稳。
腓特烈一脸惊愕地抹掉唇角的血,咬牙切齿地问:“这是什么邪术?”
小千发现自己的王者之气竟能震开骑士的剑刃,正在目瞪口呆,突然腰肢被触手卷住,听见古神在耳边嚷了声:“次元门撕开了,快进来!”
冬眠者和先知看见,小千背后一米处,凭空吹胀一颗玲珑剔透的水银球,那水银球有一个人那么高,像肥皂泡一样飘在半空,表面反射出无限复杂的景观,像一颗蒙着卫星云图的地球仪。
而那水银球里,飞出一根触手,卷着小千的腰,把她往球里拽。
“那是逃逸通道!”冬眠者坐在冬眠舱里尖叫:“快去斩断那根触手!她会从那个肥皂泡里逃掉!蠢货!”
试图谋杀圣骸的罪人,如果在圣坛上悠哉逃脱,将是整个教廷的耻辱!
永恒先知狠狠一跺拐杖,不等他吱声,他身边的神甫一拥而上,晨曦加身,直追向踉跄跌退的小千。
气喘吁吁的腓特烈比谁都快。他奋不顾身地提剑冲锋,伸直左臂,去抓小千飘荡的袖子。
小千长大嘴巴,睫毛挂着泪珠,看着主人咬牙切齿地追上来;她不由自主地伸直右手,五指横在空气里,试图碰触主人的指尖。可是她身不由己地跌向次元门,两个人的指尖一触即分,腓特烈伸手抓了个空。
在跌进次元门的刹那,小千眼睁睁地看见主人落寞地抓住空气,然后一脸不舍地看自己。她有千言万语想喊出来,可是没来的及说话,一头跌进水银球里。
宛如蚂蚁被一滴水银吞没,小千跌进肥皂泡里,被刹那吞噬,无影无踪。如果视力过人,能看见水银球表面的繁杂景物上,多了一个衣衫鼓舞的跌落倩影。
腓特烈拄剑站在圣坛上,眼睁睁看着水银球疯狂旋转,缩小坍塌,像漏气的气球一样迅速瘪下去,飞快缩成一个点,从此消失不见。
而那个病娇恹恹的女仆,这样离奇地从他眼前消失了,像出现时一样诡异。
大家被腓特烈的过激举动吓的一呆,竟然没来得及抓住小千。他们只好围住腓特烈,检查总统的伤势。
腓特烈低头嗅手指,神情复杂地在人群里喃喃:“我以为她插翅难逃。对不起。我没想到邪神的信徒那么强……我打不过她。对不起。”
没人有勇气责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