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
立政殿中。
媚娘听毕瑞安的回,了头道:
“这般来……
皇后却是信了?”
“她再不信也不成了。
文娘当殿指她与旧日徐姐姐之死有关,看似是转移了她眼下的难境,实则却是将一切引向了最终的真相……
她不得不信,那两个侍,是知道些内情,且也向外早就漏了嘴了。
否则文娘身为娘娘的人,一向都是谨言慎行的。
若无实证在手,哪里敢随口污她一个正宫娘娘有失?”
媚娘头,却叹道:
“只是如此一来……
文娘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别的不提,且在我真正走到正宫之位前……
她便是能回立政殿,也只能做一个侍女了。”
瑞安却笑道:
“娘娘这可错了。
对文娘来,恐怕这样的事情,却是她求之不得呢!”
媚娘头道:
“也对,她这段时日先伏着,一来替我照顾好弘儿,二来也能叫我分开心神去专心对付皇后。
那……
就走下一步罢!”
“是!”
……
次日。
太极殿后角门旁。
长孙无忌看着身边儿微垂着首的王德,轻轻道:
“公公的意思是……
那文娘入了狱之后,却见着那两个宫侍了?”
“是。”
“得了确信儿!?”
“是。”
长孙无忌看了他一,默默头:
“多谢公公指!”
王德不再言语,只是了头,便速速离开。
另一边,长孙无忌看着那道离开的身影淡淡一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轻轻唤道:
“阿罗……
你去走一趟掖庭罢!”
“是!”
午后。
太极宫。
太极殿下。
长孙无忌看着罗飞,正色道:
“这般来……
那文娘确是与千秋万春二殿那对被罚入内掖庭狱的侍们搭上话儿了?”
“正是。
且看他们的样子,绝非是头一次见面……
所以多半,之前便见过了的。”
长孙无忌沉默不语,一侧的禇遂良便道:
“若果如此……
那老师,看来文娘在殿上所疑的,却非虚假了。
多半此番她在太极殿上如此激愤慨言,却是事出有因。
不定……
那皇后果然与徐太妃死因有关呢?
只是学生实在不明白……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时的武媚娘,可没有眼下这般大的声势,她也是轻轻松松就将武媚娘赶出宫去了……
为何她要再害一个与她无碍的太妃呢?”
长孙无忌轻轻一笑道:
“她的理由,与你们心中对老夫近日突然插手内闱之斗的疑问,不也一样么?”
禇遂良一怔,看了看裴行俭,微微一尴尬,便欲笑着揭过,却被长孙无忌抢先一步打断道:
“不错,老夫向来不涉内闱之事。
近日之举,也确与老夫一向的行事作风有些相违……
但事实上,老夫初心,一直未改……
近日插手宫闱之事,也是多半因有些疑虑皇后与王氏一族,或者与四联盟,有了些关系。”
禇遂良瞪大眼:
“老师的意思是……
之前那桩事让您觉得,他们合作并非一日?”
长孙无忌头:
“王仁祐也好,王皇后也罢,看似是聪敏慧觉的大家世族,可句实话,在咱们这些看得明白的人眼里看来,他们也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不惜一切的家子气罢了。”
长孙无忌顿了顿:
“所以在忠于主上忠于我大唐这一方面,实在却是不同武媚娘这么一个无靠无依的女子。”
禇遂良也头道:
“正是如此……
正因为无依无靠,却也是全力全心都放在了主上身上……
所以相较起流传数百年,绵延传承数十代,且历经十数朝的氏族而言,武媚娘能看到的,能忠于的,便只有咱们大唐一朝,主上一人。
可是那王皇后却不然……
于她这般的氏族大家闺秀出身的女子而言,从他们就明白,咱们的主上,也与之前他们侍奉过的许多主上无甚不同。
所以于他们而言,无论何朝何代,何时何地,保存他们自己的家族荣华繁盛才是第一要务……
因此,若是条件允许,他们也会与韩王等逆党相谋。
在他们眼里,只有成者王侯败者寇这一。”
裴行俭也正色道:
“那果如此……
只怕她与先太妃徐氏之死,便有切身之关了。
毕竟当时武媚娘初回宫中,若要立位,便必然要寻得依附。
主上当时仁懦,又事事处处尊重咱们这些老臣的意思,自然是不敢多于武媚娘一事上开口助她。
唯一能帮得到武媚娘的,便只有与她交情笃深的先太妃徐氏。
所以若是先太妃徐氏死了,那武媚娘自然也留不下来了……
至少在皇后眼里是这般看的。
可是时她尚还有些忠于主上的心思在,不愿亲自动手,所以暗中与韩荆二王,甚至是高阳吴王中的任一人牵上线儿,使了什么法儿害了徐太妃娘娘,以图断武媚娘的后路……
也未可知啊!”
长孙无忌头,正色道:
“所以……
呆会儿咱们便要在殿上,提请主上召那两个侍上殿力证此事。”
禇遂良一惊道:
“老师要弹劾皇后?
可即便是有这两个人证,甚至是物证齐全,咱们轻易地,也是不能动了她呀!”
“此事老夫当然知晓……”
长孙无忌冷笑一声道:
“只怕物证也是没有的……
咱们只能凭着这些人证来震一震皇后与王氏一族了。
让他们明白,有些人,是靠不住的。
如今已是我大唐天下,皇泽必然绵延无穷……
那些自以为是的聪明心思……
还是收起来的较好!”
次日。
太极宫。
立政殿中。
媚娘听着瑞安的回,了头,看着外面正由着嬷嬷们伴着玩耍的李弘道:
“这般来……
事情是定了?”
“正如主上与娘娘所料的一般。
元舅公虽则有些疑问,可到底也是不能容得下后宫中人与谋逆之王有私下来往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听了王公公的话儿,便立刻着人去入掖庭查问,证实了之后,立时着罗飞入掖庭中护住那两个侍儿,又亲自上殿求主上宣召此二侍入殿相质。
一质下来,皇后自然是叫屈不止。
且适时又有王仁祐入殿替女儿叫屈。
元舅公甚么人物,立时便将了他们父女一军,问他们敢不敢请旨搜其宫殿,以证其清白。
皇后自然是不愿,可那等情势也不由她不答应。
结果这一搜之下,便将当初六儿藏在那儿的盒子找着了。
入殿之后,交与主上,怎么也是打不开的,又有裴行俭大人在一侧力证此盒与先年宫中有过的多宝盒极为相似,不妨寻些老宫人来一试。
这现成的老宫人可不就立在主上身边儿呢么?
师傅上前一试,便打开了,而就在他打开的那一瞬间,这封原本藏在手心儿里的信也就被他塞进了原本空无一物的盒子里。
如此一来,任谁也是不得不信皇后确是有意隐瞒李德妃一事了……
何况这密信本来也就是王氏父女自己的杰作,他们也是赖不掉的……
只是咱们在他们画下的一笔上,加了几道儿墨痕,好叫事情看起来更像那么回事儿而已。
是故当场主上便发了大怒,要罚皇后。”
媚娘头,叹口气道:
“那眼下……
如何处置,可出来了?”
“尚未呢!
元舅公了,兹事体大,涉及中宫与重臣,务必要仔细审略后,方加定夺。”
媚娘头道:
“如此便好……
咱们接下来,便只等着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