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今日得解一烦,又方才殿上好好儿回敬了一番长日以来,总是事事处处压制着自己的元舅长孙无忌,又终究得闲与娇妻缠绵,心中自是大爽快,闻得媚娘如此一言,竟一发耍赖,整个人向后一躺,直赖在媚娘双膝之上,半眯着眼睛瞅着媚娘乐了半日,才笑道:
“无妨,无妨,诚所谓美人膝上卧,娘子针下死,黄泉也快活呢!”
媚娘再也憋不住,只是红了脸儿笑骂,却终究没有半儿要赶他离开自己膝头的意思。
李治见状,一发使赖,竟是了些甜蜜俏皮语言,来哄得媚娘一发开心。
正眼瞅着媚娘笑得欢喜,李治也自得意着,突觉眼前一黑,竟是一物软软温温地压了下来!
他立时便挥了双手,欲将此物拨开。
然他双手挥了半日终究抓到了此物之时,却突然听得媚娘惊呼娇笑,又闻得这压在自己面上的东西竟是也发出一阵咯咯咯的银铃笑声,立时心下明白,气笑不得,口齿不清地大喊:
“啊唷啊唷!
耶耶的鼻子被弘儿给压歪啦!
耶耶的鼻子被弘儿的身子给压歪啦!
压歪啦!”
一阵大叫乱动之后,他突然停了乱挥的双手在半空中,只做装死之态。
媚娘吓了一跳,以为他当真出了什么事,急忙丢了针线在一边,叫着瑞安伸手抱起李弘。
可向来极听她话的李弘却不叫抱,不但不叫抱,还咯咯大笑地翻了个身,从仰面躺在李治面上,变成以腹压在李治口鼻之上。
媚娘见状正待强行抱了他离开,却见李弘双手双足在榻上不知如何用力一撑,竟如一座桥般,便在李治脸面之上,撑起了的身子,低下头去,直冲着自己装死的父皇呵呵大笑。
媚娘见得李弘起身不怕,心中一动,又见李治长若羽扇的睫毛微微颤动,分明便是装死,心中好气复好笑,索性便丢了手,又止了一众听闻媚娘呼唤急急入内的侍儿们,只拿了针线来复绣着,一边儿看着李治父子闹在一块儿玩。
果然,李弘笑了一会儿,见李治不动,心中慢慢生疑,歪着脑袋想了一想,又呵呵一笑,一使力,竟将**光洁的右脚抬起,干脆俐落地踩在了李治面上。
且好巧不巧,的脚趾尖,还正放在李治口唇之边,一边嘻嘻哈哈只是欢笑。
李治看似睡着,实侧却是半眯着眼,等着李治来玩。
见他如此,眼也不睁,竟直接张口啊呜一口咬了宝贝幼子的趾尖一口。
奇就奇在李弘竟也不怕,还乐得咔咔大笑,一念动下,竟然将整个脚都放在李治口唇之边。
李治自然不肯再咬,睁开眼翻身坐下,顺势将李弘整个搂了在怀里,广袖龙袍一裹,只露出一大一父子二人的脑袋,便在那里唬弄听得人声笑语,好奇从窝中走来殿上,却被李治父子这般状态唬得遍地窜来窜去,惊吠不止的狗金……
媚娘眼见丈夫如此玩心大起,心中也是无奈,只得摇头苦笑。
倒是一侧文娘见她如此,不由笑道:
“娘娘怎么好似很担心似的?
主上这般疼爱殿下,不好么?”
“好归好,可总究是你们要心,这样的事情还是别叫传到殿外的好。
否则不知道那几殿里的人,又要拿此事做什么文章了。”
文娘却看着李治抱了李弘,下得榻来,满地乱追着那狗儿阿金四处惊慌地跑跳取乐,笑道:
“娘娘却是多虑了……
想来这等事态,本也是天伦之乐。
便是元舅公他们知晓了,想也不会什么的。
何况那几殿里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多少能翻出什么浪来?”
媚娘想了一想,本来欲王皇后究竟不曾孕育子嗣,又长久不受李治待见,如何得见这等于寻常人家来最常得见的事态。
而她不常见,自以为怪,加之嫉恨之余,难免于弘儿有碍……
可到底还是没出口。
是呀,不过是件事情罢了。
李治父子玩闹一会儿,那金到底也是良种灵犬,竟也渐渐不怕,自不跑了,直回了自己窝里,躲着睡懒觉。
李治父子见状,却俱是不满,撇了撇嘴,无趣之下悻悻回到媚娘身边。
正好媚娘着人抱了公主来,趁着他们父子玩闹之时喂饱了,放在怀里一味地摇着睡觉呢,李治李弘两个,便若见了宝一般,稀奇地瞪大眼,大的抱着的,榻边坐定,直盯着公主看。
那公主本来也是要睡了,可却见得这两双与自己长着一模一样的眸子盯得自己紧,一时也觉有趣,竟露出蜜般笑意,只是勾了光洁如涂朱脂的唇角冲着父兄微笑。
这一笑,可教李治父子直若灌了一大罐子的甘蜜在心窝里一般,心生怜爱之意。
李弘这长兄倒还罢了,只会从父皇裹得紧紧的龙袍里伸出手指来,咿呀呀地轻轻戳戳公主可爱的酒窝。
李治这父亲便是大惫赖,竟勾了头下去入媚娘怀中,做势便要亲上公主的额头。
媚娘见状,急忙抱了孩子闪开,笑骂道:
“罢了罢了!
你是要折了弘儿的颈子呢?
还是要扰了嫣儿的好眠?”
李治一怔,低下头去先看看拿着一双似是复刻于自己的黑眸看着自己直乐的李弘,再次确定便是自己弯了腰下去也不会将他的颈子折了之后,再抬头看着媚娘,讶然道:
“嫣儿?”
“嗯……”
媚娘难得腼腆一笑:
“总是公主公主地叫,也是不合适……
所以便顺口取了个字与孩子。”
李治眨眨眼,却细细一品,微笑道:
“可不是么?
嫣然一笑,宝珠生光……
可正是咱们家的宝贝呢!”
李治又细品了一会儿,笑着拍了拍手道:
“好好好!
好极!
竟是好极!
唉呀……我的宝贝儿有乳名了……
嫣儿……
嫣儿……
我的嫣儿……”
李治喜得也不理媚娘不让,直抱了公主在怀中,轻轻地摇着。